檢察機關以案釋法典型案事例

典型案事例1

劉某姐妹妨害公務案

2015年5月8日，犯罪嫌疑人劉谷某因其孫女出生后第三天即在上海市第一婦嬰保健院因病去世，與其妹劉金某、女兒石某等8名家屬共同至醫院討要說法，部分家屬情緒激動打砸醫院辦公室。民警將滋事人員帶離過程中，犯罪嫌疑人劉谷某、劉金某、石某等人採取躺倒在地、拉扯、拖抱、推搡等方式阻擾民警執行公務，致6名警員不同程度受傷，其中1人構成輕微傷，並造成近百名群眾圍觀。后公安機關以妨害公務罪對劉谷某、劉金某提請批捕（偵查階段石某在逃）。

上海市靜安區人民檢察院受案后，偵查監督部門承辦檢察官發現本案事發有因，同時交織了醫患矛盾等敏感要素，犯罪嫌疑人家屬由於擔心檢察機關偏袒公安機關，對是否與醫院和解心存顧慮，故不願接受醫院化解方案。而公安機關強調不予羈押將導致犯罪嫌疑人家屬繼續與醫院鬧訪，可能與在逃的女兒串供，要求檢察機關批准逮捕。據此，檢察官決定在複核證據、查明案件事實的基礎上，依職權啟動逮捕訴訟化審查工作，通過公開聽取多方意見，為更準確做出審查決定、開展必要的釋法說理提供便利。

開展逮捕訴訟化審查當日，公安機關、辯護律師、醫院代表及犯罪嫌疑人家屬到場參與，檢察官在充分聽取偵查人員、辯護律師和醫院代表意見后，進行了現場釋法說理。

承辦案件的檢察官說：「今天我們認真聽取了各方意見，宣布結束前，我想說兩句話，第一句是對家屬和律師說的，犯罪嫌疑人到靜安已經居住十多年了，之所以選擇到這裡生活、打工，把第二代帶到這裡成長，甚至把第三代也降生到此，是因為這裡有良好的生活、治安環境，而這樣的環境離不開公安機關的日夜守衛，所以人民警察的執法權威，任何時候都不容侵犯！第二句是對民警和醫生說的，在座每個人都有孩子或希望早日有孩子，但很少有人會經歷喪子之痛，這樣的痛，即便是以迎接新生命為己任的醫院，心痛程度也不能與家人相比，在這樣的情感落差下與醫院發生糾紛，進而與民警發生衝突，與那些無視社會管理秩序，暴力襲警的妨害公務案有明顯區別，這些我們在作司法判斷時必須考慮。」

審查結束后，犯罪嫌疑人家屬當場主動請求向公安機關和醫院道歉，當天又與醫院達成書面和解協議，還積極規勸同案犯石某投案自首。經綜合審查，靜安區人民檢察院對劉谷某、劉金某作出不捕決定。后法院以妨害公務罪判處劉谷某、劉金某拘役三個月，緩刑三個月；判處石某拘役二個月，緩刑二個月。

本案中，檢察官通過逮捕訴訟化審查，在聽取涉案各方意見基礎上，充分運用釋法說理，積極化解社會矛盾，從而在準確把握逮捕必要性同時，促使犯罪嫌疑人及其家屬信服檢察決定、在逃涉案人員主動投案，取得良好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

2014年7月26日，黑龍江省友誼縣王某某因酒後駕駛機車造成被害人王某重傷。王某某因涉嫌交通肇事罪被刑事拘留後，其妻姜某於11月26日到友誼縣檢察院求助，表示儘管家庭經濟困難，但已經向被害人支付27000餘元治療費，願意進一步賠償，希望檢察機關對王某某從輕處理。

友誼縣人民檢察院受理案件后，決定通過逮捕訴訟化審查方式對本案進行以案釋法。一是犯罪嫌疑人王某某屬於過失犯罪，社會危險性較小，沒有逮捕必要。但如果沒有得到被害人諒解，檢察機關對嫌疑人作出不批准逮捕的決定，可能引起被害人的誤解和不滿。二是犯罪嫌疑人的妻子向檢察機關提出對王某某從輕處理的請求，並表達了積極賠償被害人的願望，有必要通過釋法說理，積極促成雙方達成和解、化解矛盾。三是本案因犯罪嫌疑人酒後駕車引發，酒後駕車肇事案件在當地頻發，有必要通過釋法說理加強法治教育警示。

2014年12月3日，友誼縣檢察院偵查監督部門組織了捕前公開審查，由偵查監督科科長主持，友誼縣公安局兩名偵查人員、嫌疑人王某某及其指定辯護律師、被害人訴訟代理人，以及一名人民監督員參加，部分群眾到場旁聽。

公開審查中，偵查人員、王某某的辯護律師、被害人訴訟代理人分別闡述了觀點。主持人對犯罪嫌疑人王某某進行了批評教育，指出其行為已經涉嫌交通肇事犯罪，告誡其今後要增強守法意識，嚴格遵守交通法律法規。王某某當場表示認罪、悔罪。被害人訴訟代理人表示接受賠償、願意和解，雙方簽訂了和解協議。被害方表示同意不逮捕犯罪嫌疑人。偵查人員表示通過當天的公開審查，進一步加深了對逮捕條件的認識，同意檢察機關不批准逮捕的意見。在場群眾紛紛表示，旁聽了公開審查，很受教育，遵章出行、文明駕駛的意識進一步提高了，為了自己和他人的人身安全和家庭幸福，堅決杜絕酒後駕車。以案釋法取得了良好效果。

公開審查后，友誼縣人民檢察院對犯罪嫌疑人王某某作出不批准逮捕的決定，並製作了《不批准逮捕理由說明書》送達公安機關。公安機關當天對犯罪嫌疑人王某某變更了強制措施，作出了取保候審的決定。

2013年9月22日，廣西壯族自治區河池市大化縣村民韋某送因干擾鄰居打撲克，在爭執中被韋某和推倒在地，經醫院診斷，韋某送右側股骨頸骨折，更換了人工關節。韋某和支付了醫藥費。大化縣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室鑒定，韋某送受傷評定為輕傷；河池市公安局物證鑒定所鑒定，韋某送的人體損傷程度達重傷；廣西公眾司法鑒定中心鑒定，韋某送的損傷程度為輕傷。大化縣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時，採信廣西公眾司法鑒定中心鑒定意見，認為韋某和不構成犯罪，作出了不起訴決定。韋某送不服，提出申訴，河池市人民檢察院受理了他的申訴，對案件立案複查。

被害人韋某送的傷情有三次司法鑒定意見，如果依據重傷的鑒定意見，韋某和構成過失致人重傷罪；反之，採信輕傷的鑒定意見，就不構成犯罪。不起訴決定書為什麼採信第三次鑒定意見，需要解釋其合理性，更需要向當事人解釋清楚。鄰里之間一個不經意的推搡引發了刑事案件，有必要向公眾公開辦案，進行法治宣傳教育。河池市人民檢察院決定在案發地進行公開審查。

2017年5月26日，最高人民檢察院刑事申訴檢察廳和廣西壯族自治區人民檢察院在大化縣共同舉辦檢察機關刑事申訴案件公開審查示範觀摩活動。最高檢刑事申訴檢察廳、廣西壯族自治區人民檢察院和部分省級檢察院申訴處（控申處）負責人，部分全國人大代表和最高檢特約檢察員，以及廣西檢察機關控申部門業務骨幹等80餘人觀摩了公開審查活動。聽證會由大化縣人民檢察院副檢察長韋錦猛主持，邀請5名聽證員參加聽證，其中律師2名，法醫師、自治區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各1名。複查案件承辦人、申訴人及其代理人參加，原案承辦人、原案司法鑒定人員、被不起訴人也參加了舉證、質證。參與聽證的各方圍繞第三次司法鑒定意見的客觀性合理性，以及韋某和是否具有傷害他人的主觀故意進行解析和論證。聽證員的最後評議意見認為，第三次司法鑒定意見客觀公正，韋某和推搡韋某送致其輕傷，不具有傷害的主觀故意，不構成故意傷害（致人輕傷）罪，也不構成過失致人重傷罪，檢察機關對韋某和作出的不起訴決定正確。聽證評議意見將作為檢察機關作出複查結論的重要參考。

全國人大代表對刑事申訴公開審查活動給予高度評價。全國人大代表、重慶市鹽業（集團）有限公司采銷中心副總經理張洪川認為，「公開審查拉近了檢察機關與群眾的距離，也提高了檢察機關司法辦案的公開度和透明度，讓公正看得見、感受得到。」全國人大代表、重慶市公安局渝中區分局大陽溝派出所所長鄭尚倫說：「聽證會用事實、證據、法律依據來說話，體現了專業化、法治化、程序化，展現了公平、公開、公正。」全國人大代表、貴州省文聯副主席姚曉英說：「公開聽證是非常精彩的公開課，讓我們看見了案件細節上的公開，真切感受到了司法在變化，見證了法治的進步。」

2016年9月29日夜，涉案精神病人曹某某在山東省菏澤市定陶區自己家中，持羊角錘猛砸熟睡的妻子、10歲女兒和3歲兒子頭面部，致3人全部死亡，后自殺未果。檢察機關審查起訴期間發現，曹某某無犯罪動機，且在案發前曾有自殘行為；其本人供述稱自己作案時產生幻覺，懷疑有人要迫害其家人，其親屬亦反映曹某某平時精神不正常。根據案情及訊問時曹某某的表現，檢察機關認為有必要對其精神狀況作出鑒定，遂將案件退回偵查機關補充偵查，要求委託專業機構對曹某某精神問題進行鑒定。后經山東安康醫院精神疾病司法鑒定所鑒定，曹某某作案時患有精神分裂症，案發時無刑事責任能力。檢察機關建議公安機關撤銷案件並對曹某某變更強制措施后，經審查並認真聽取各方意見，認為在親屬不能有效監管的情況下，曹某某有繼續危害社會的可能，符合強制醫療的條件，遂向法院提出強制醫療申請。現經定陶區人民法院決定，對涉案精神病人曹某某依法強制醫療。

本案是發生在家庭內部的親情犯罪案件，三名被害人的死亡，無疑是所涉家庭的慘痛悲劇。家本應是父慈子孝、夫和妻柔的溫暖港灣，然而一場意外，猶如晴天霹靂，讓這個小家庭瞬間支離破碎，也讓另外兩個家庭陷入悲慟與對峙，涉案精神病人曹某某的岳父母因無法接受女兒去世的現實，產生較強對抗情緒。如按照傳統辦理方式機械辦案，既不利於化解家庭矛盾，又會給雙方埋下積怨，影響社會穩定。檢察機關有必要加強釋法說理，化解案件背後的矛盾糾紛，真正實現「案結事了」。

檢察官從法、理、情的角度釋法說理，解答式釋法化「法結」、疏導式說理化「心結」。針對被害人近親屬對於「殺人為何不償命」「強制醫療等於放人」的困惑與不解，運用解答式釋法的模式，哪裡不懂講哪裡，向其展示相關司法鑒定意見、法律規定，使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講程序，釋法條，耐心解釋強制醫療相關內容，幫助消除疑惑，讓被害人近親屬聽得懂、聽得進。為化解被害人近親屬的心頭之結，根據被害人近親屬的文化程度、年齡階段、接受能力等情況，充分發揮口頭說理的靈活性與親和性，與被害人近親屬促膝長談，對被害人近親屬進行心理疏導與釋法說理，紓解精神壓力，消除對抗情緒，化解信訪隱患，最終贏得被害人親屬的法治認同。

2017年5月的一天晚上，17周歲的王某某在山東某學校男生宿舍內，與舍友因瑣事發生爭執並撕扯，隨後王某某到學校外面購買了一把水果刀，返回宿舍後用此刀具將舍友一刀捅傷，經鑒定構成重傷二級。目前，王某某已被檢察機關提起公訴。

這是發生在校園內的一起故意傷害案件。校園暴力行為不僅給受害者帶來身體的傷害，更嚴重的是危害心理健康,一旦處置不當，不僅破壞校園秩序，威脅校園安全，還會摧殘學生身體和心靈,因此，通過釋法說法，使包括犯罪嫌疑人、被害者在內的更多的人深刻認識到傷害行為造成的法律後果，並引以為戒顯得尤為重要。

檢察官在辦理此案時實行「雙向說理」。一方面對犯罪嫌疑人王某某開展教育談話，從法律分析、事實認定等方面耐心細緻釋法說理，並就故意傷害罪的犯罪構成、成因以及危害後果進行了詳細的說明，使王某某深刻認識到自己的犯罪事實，真誠悔悟；另一方面對被害人釋法說理，以理服人、以情動人，耐心做好心理疏導工作，既保護被害人的心理健康，也促進被害人與犯罪嫌疑人的諒解，解決糾紛，化解矛盾。為擴大普法教育效果，檢察官還圍繞剖析本案，先後在多所中國小開展了普法巡講活動，深入淺出地講解校園犯罪的危害性及預防措施。通過一系列的釋法說理工作，不但達到了對此案犯罪嫌疑人和被害人的雙向保護，也讓更多的同學提升了法治意識，自覺遠離校園暴力。

楊某某（女，17歲）與金某（女，17歲）原繫上海市某職業學校同學，二人在上學期間關係不好。楊某某退學后又因瑣事與金某產生矛盾。2016年2月9日，楊某某糾集黃某某等人在市中心某處先後對金某打耳光、拉頭髮、拳打腳踢，將其打倒在地致輕微傷。金某倒地后，黃某某、吳某某、許某某又將金某上身衣服拉起蒙住頭臉，露出文胸，將其外褲拉下，露出內褲。其間，紀某、許某某用手機拍攝十餘條小視頻上傳至「金某大女神」微信群（該微信群為楊某某建立，成員都是15-20歲的少女，或學校在讀或輟學在家）。整個過程持續一個多小時，引起十餘人圍觀。此後這些小視頻被擴散至多人的微信朋友圈。

本案多名犯罪嫌疑人到案后對基本犯罪事實均供認不諱，但多數人尚沒有認識到自己的行為已達到觸犯刑法的嚴重程度，更沒有認識到該行為系在公共場所強制侮辱他人，屬於應當判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的嚴重犯罪。同時，案件中尚有多名因未達刑事責任年齡或情節顯著輕微而未作刑事處罰的未成年人，她們在案發時亦有起鬨、圍觀、毆打被害人及轉發視頻等觸法行為，需糾正錯誤認知，改變不良行為，預防其走上犯罪道路。此外，案件給被害人生理和心理上都造成了傷害，導致其出現不願上學、脫髮等應激反應，需要通過宣傳司法政策和解釋法律條文，使其了解案件的司法處理過程、維護自身權益的途徑及加強自我保護的方法。

受理該案的上海市黃浦區人民檢察院未成年人檢察部門在訊問及開展幫教工作過程中，分別就行為性質、觸犯法條、量刑檔次等問題向相關未成年人及其法定代理人釋法說理，使其深刻認識到行為的嚴重性，促使其認罪悔罪。同時，檢察官對不追究刑事責任的涉案未成年人開展司法訓誡，闡釋行為違法性和危害性，並督促法定代理人加強監管和法制教育，預防再次犯罪；向被害人積極宣傳司法政策，告知其獲得司法救濟和相關救助的途徑，並主動為被害人開展心理疏導，落實司法救助，給予進一步的幫扶保護。通過這起典型的校園暴力案件，黃浦區人民檢察院聯合相關部門召開「依法治理校園暴力理論實務研討會」，邀請學者、專家、媒體代表等共同參與，以案說法，探討校園暴力預防和治理的對策。藉助「法治進校園」巡講活動，面向轄區內學校開展預防校園暴力專題教育活動，對廣大學生進行普法教育，防止類似案件再次發生。

近年來，非法集資類犯罪高發，嚴重威脅著人民群眾的財產安全及正常的金融管理秩序。為切實提高廣大居民對於非法集資類犯罪的防範意識和甄別能力，北京市東城區人民檢察院配合北京市「打非辦」、北京市人民檢察院「防範非法集資宣傳月」活動，以辦理的非法集資典型案件為素材，依託東城區人民檢察院「陽光檢察進社區」活動平台，開展「警惕非法集資，遠離『高息』誘惑」的主題活動，採取多種形式以案釋法，向社區百姓宣傳防範非法集資。

2011年5月至2015年6月間，被告人李某某先後夥同他人，未經有關部門依法批准，以北京某公司的名義，通過媒體、推介會、傳單等途徑向社會公開宣傳投資項目，與投資人簽訂《投資理財協議》《基金理財協議書》等協議，承諾在一定期限內以年利率72%—12%的還本付息，吸收資金共計人民幣26億餘元。

2013年以來，北京市東城區人民檢察院辦理集資詐騙、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等非法集資類犯罪案件共60件129人，且呈逐年上升趨勢。尤其是2016年以來該類案件數比前三年受案數上升228.5%，涉案金額亦不斷增高。為了遏制非法集資高發態勢，維護首都功能核心區金融安全與社會穩定，東城區人民檢察院認為，在加大對此類犯罪打擊力度的同時，應該積極開展以案釋法和法治宣傳工作，通過典型案例剖析與法律政策解讀，揭示非法集資的欺騙性、風險性、社會危害性，引導群眾自覺抵制非法集資，積極支持打擊和處置非法集資。

2017年6月14日，北京市東城區人民檢察院在東花市棗苑社區，以「警惕非法集資，遠離『高息』誘惑」為主題開展以案釋法活動，主要包括五個部分：一是介紹檢察機關基本職能和辦理非法集資類案件的整體情況；二是在保證辦案安全的前提下，檢察官通過自編自導自演的情景劇還原了李某某等人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案件的犯罪經過；三是檢察官以案釋法，總結分析案件特徵、作案手法，揭露犯罪分子的慣用伎倆，並對案件中的法律問題和風險防範進行提示；四是檢察官普及相關金融知識，讓群眾了解正規金融機構的金融服務和金融產品，引導廣大群眾理性投資，合法理財；五是由辦案經驗豐富的檢察官現場答疑，為居民解惑。應邀參加活動的部分區人大代表、社區居民和媒體對此次活動給予了充分肯定。不少居民表示通過此次活動對非法集資有了清醒的認識，這次活動為其敲響了警鐘。北京廣播電台、《北京晚報》《北京青年報》等多家媒體對本次活動進行了報道。目前，東城區人民檢察院已陸續收到多個社區邀請檢察官前往開展以案釋法活動。該院有關負責人表示，檢察機關將繼續堅持以案釋法，進一步推動法治宣傳教育取得實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