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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路:為什麼有人感受不到真氣?

朱清時先生接受《南方周末》採訪時,記者問:「你真的用身體觀察到了真氣?怎麼用科學證明呢?」朱先生說:「我是真真實實感覺到的,很有把握,所以才說,有人感覺不到,是因為他們的身體不夠清凈。」

這段對話,本來是一處小細節,整篇採訪並沒有就此展開。不過,也許是自媒體的小編轉載時,拿這句話做標題了:《朱清時回應質疑:有人感受不到「真氣」是身體不清凈》。

這當然自帶流量,也很有爭議。絕大多數人感受不到真氣,難道說他們的身體都不清凈?這很容易讓朱先生受到更多的質疑和反感。

幾乎在同時,宗薩仁波切的電影在上海電影節上映。他也接受了《新京報》的採訪。他的回答得到很多讚譽,稿子的標題叫《慾望不是我們的敵人,虛偽才是》。稿子評價說:「在跟他的交談中你不難體會到真實的萬鈞之力,當一個人極度坦誠,他就已經無堅不摧。」

朱清時先生的坦誠,也許不比宗薩仁波切少。他毫無保留地表達自己對世界的理解和追求,卻飽受質疑和爭議。很多事情很有意思。有些人,別人不理解他,會愈發尊重他;有些人,別人不理解他,會愈發質疑他。區別在哪兒呢?也許在表達方式和修辭上。

如果每一個人對世界的理解,都可以毫無保留地呈現出來的話,也許絕大多數人會為別人眼中的世界和自己理解的有如此大的差異而震驚。

為什麼絕大多數人都很難做到坦誠——尤其是在不理解自己的人面前也做到充分的坦誠?

因為,不夠坦誠是一種自我保護。當一個人沒有足夠的力量去直面與他人之間的巨大差異時,求同存異也許是一種辦法。而當一個人足夠強大,他才能足夠坦誠,因為他可以去理解和他不一樣的個體,接納他們的反應。

宗薩仁波切在採訪中,一定有很多東西沒有展開。他一定有很多大眾聽起來石破天驚的見解,要比朱清時先生的見解還令人震驚的多。然而他沒有講,他知道並不適合講那些。比如當記者問及輪迴,他就說,要了解這個問題,你可能需要跟著我學習幾個月。如果他直接拋出他的認識,完完全全地拋出,也會像炸彈一樣。

如果一個人理解並認同佛教看待世界的方法,他大概不會對朱先生的說法起質疑。雖然佛教很少講真氣。尤其是早期佛教,雖然講禪定,但「禪相」和「真氣」是不同的。到後期大乘,尤其是密宗里,才有一些類似真氣的概念。

我從來沒有感受到身體中的真氣,但我理解朱先生的說法。我從前寫過一篇《如何了解前世》,文中說:「我們了解自己的前世,是通過今生的所作所為了解的。……我們的前世究竟種了多少福田,究竟在多少佛面前發過菩提心,唯一驗證的辦法就是看今生的善事能做到哪種地步。」

有人說,「通過善行,了解前世,聽著不是那麼硬氣。」

實際上,並不是通過善行去了解前世,而是通過實踐「善」去接近真理,離真理越近,對一切的疑惑都會越少,「前世」自然也不例外。

在佛教里,善和真理是同義詞。「真理」是名詞,「善」是它的形容詞化。什麼叫善?趨向真理的,就是善;背離真理的,就是不善。

有人說:真理跟善有什麼關係?難道一個人殺人放火,壞事做盡,他就掌握不了真理?

是的。它的逆否命題是成立的。如果一個人掌握真理,他就不會做壞事。當然,並不是說,知道「1+1=2」,就叫掌握了真理。

什麼叫掌握真理呢?不妨這麼說:他的所作所為從不自相矛盾;他對每個細節的看法,從來不和他對全局的看法衝突;他的每一個舉動,在全局上看,都是最優解。

比方說,一個人中午喝了優格,下午拉肚子。拉肚子的時候,他就想,不喝優格就好了。這種人,我們就說他沒有掌握真理。

就像下圍棋,一個永遠不懂得脫先的人,別人在哪戰鬥,他就在哪兒戰鬥,一定是個庸手。他在局部的判斷,也許最優,但從全局看,是很差勁的。

掌握真理的人,所做的每一件事,從眼前看,似乎平淡無奇,但從長遠看,都是非常有價值的,自己也從來不會後悔。

實際上,沒有人能夠完全掌握真理。沒有人每天的每一個舉動,都是整個人生的最優解,更不能說是整個人類歷史上的最優解。比如,一個人想撒尿,現在去廁所,和一分鐘後去,有區別嗎?

一般是看不出區別的。除非哪天,在撒尿后出門被車撞了,就會想,要是晚一分鐘撒尿出門,也許就躲過車禍了。一場車禍,也許影響一生。事與事之間,人與人之間,有錯綜複雜的聯繫。有浮於表面的,又隱晦深藏的,了解清楚一切關係,是不可能的。只是,能了解主要關係的人,我們就說它離真理近一些。因為他看得遠一些。

看到局部的最優解,很容易。一個人看到局部的最優解,很容易就充滿信心,以為自己全懂了。而一旦放在全局的視角下,他會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懂。越有遠見的人,越清楚自己的無知。

只看到局部,會相信「損人利己」的存在。從局部看,利己往往意味著要損人。然而,局部的最優解,放在全局看,往往是很差的解。一個成天絞盡腦汁想佔人便宜的人,從一輩子看,他不僅占不到什麼便宜,反而會吃大虧。吸食毒品,從局部看、暫時看,也是利己的,從全局看、長遠看,損害要比利益大得多。好逸惡勞,也是如此。

因此,一個接近真理的人,不會傾向做損人利己的事情,他知道,損人的事情,從全局看,是不存在利己的可能的。

佛教要解決的問題是「無明」。無明就是「沒有智慧」,智慧被障蔽了,煩惱才得以生起。我們說善說惡,都是很籠統的。說一件事是善事,其實當中包含著惡的因素。從更大、更長遠的視角下去看,才容易看得出惡的因素髮揮作用。

因此,善必然對智慧有要求。沒有智慧的善,不是真正的善,是一種混雜了惡的局部最優解而已。如果能打破限制,從更大的格局上看,做善事是很難的——越純粹的善,對智慧的要求越高。而當一切界限都被打破時,「善」就成了「智慧」的同義詞。一切的不善,歸根結底是什麼呢?是愚痴,是無明。

朱清時先生說,有人感受不到真氣,是因為身體不夠清凈。

這麼表達,也許並不精確。畢竟這只是採訪中一句隨口表達。但關鍵是去理解他的意思,而不是糾結於他的表達。說身體不夠清凈,其實也沒有問題。這就像說我們的知識是有限的,智慧是有窮盡的。只是,前者更容易給人造成情緒上的不適。

實際上,朱先生是想說,當一個人少受煩惱的干擾和情緒的波動時,更容易了解自己,也就更容易了解身體所起的變化。這就好比,有人白天事多,覺不到身上癢,晚上睡覺,就容易覺得。

一個人是否能感受到「真氣」,朱先生說的,只是一個重要的原因。依佛教緣起的觀點看,原因是有無數的,但無數的原因不能窮舉,所以舉重要的就可以了。

我想,能不能感受到真氣,還應該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個體之間的差異性。人與人的差異是很大的。有些人很容易有某些體驗,另一些人很難。

而智慧,就體現在能理解與自己不一樣的個體上。一個摸到大象鼻子,認為大象像繩子的盲人,如果沒有那麼排斥「大象像堵牆」、「大象像扇子」、「大象像柱子」的說法——雖然它們並不准確,卻更容易打破狹隘的個體經驗,更容易接近真理。

太多的人,喜歡以個體經驗為標準。自己見過的,學過的,就堅信不疑;未見過的,未學過的,就一概排斥,認為別人無知。然而,人的一生何其有限,能夠了解的東西,像一隻手抓起來的塵土,未能理解的東西,多如大地的塵土。自以為是,又何嘗不是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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