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剛睡醒,大學認識的一名女生大JJ耍趣地叫了我一聲「baby」,隨後給我甩了一個語音過來。
她分手了。
漫長的46分鐘中,大JJ跟我講述了她和男朋友分手的原因: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和他溝通,反正我說了一大堆,他都沒有聽進去。」
「你知道嗎,到了學期末,我們的聊天只剩下吃了沒有,今天去哪裡?」
她繼續說——
「我和他呆在一起的時候,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除了去哪裡玩耍。」
「他真的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怎麼溝通都沒有用,他不理解我說的話。」
說實話,曾經作為旁人的我,一直一來,都覺得兩個人的相處甜蜜極了。
那時候看著兩個人卿卿我我,打打鬧鬧,我甚至覺得這大概是愛情最好的樣子吧。
直到大JJ跟我語音之後,我不這樣覺得了。
家境不同,教育不同,三觀不同,導致交流上也是障礙重重,甚至於兩個人連「抖不抖腿」都變成了一個需要強行磨合、不斷妥協的交流過程。
「七月份分手之後,他還是一直找我說話,像以前一樣叫我小名,不管我怎麼解釋我不會和他在一起了,他都難以理解,直到前兩天我將他拉黑了。」
我聽著聽著,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迷迷糊糊的,我也忘了自己說了什麼,回想起來,應該是:
「分得好。」
突然間想起前段時間,一位網名叫「一世芳香」的女生給我發了一段很長的留言,她跟我講了一個她自己的故事。
女生剛上大一,在一所大學里讀醫學,她和一個男生正在異地戀。
男生是個很帥很溫柔的人,但是相對於女生,男生的文化水平相對來說比較低一點,男生沒有讀完中專就出去打工了。
這段感情是女生追的男生,這也是她第一次追男生,說起這事,女生還特地形容了一下當時的心情:
「那真的是一段很甜很美的時光了。」
她覺得自己很傻很快樂,和男生聊上幾句都會開心很久,會傻傻地等待他的回復,會很黏著他,會一天到晚都在想著他,甚至和他打個電話都會因為笑得很傻,被室友取笑。
男生對於她來說,彷彿就是全世界。
但是女生最終還是提出了分手。
提出分手之後,她給我發了消息問我應該怎麼做,她對我說:
「其實我知道自己還是有所期待,但是真的很傷心,也是真的很失望,我不喜歡熬夜,也不想一個人流淚,你作為一個旁觀者,可不可以給我一些建議?」
我是個很喜歡看到別人幸福的人,聽著她沉浸在幸福中的講述,我是真的為她感到高興。
然而,從來不願意勸人分手的我,這一次卻很想果斷地跟她說:嗯,你們還是分手吧。
在女生漫長的講述中,我第一次不看好這份感情的時候,是因為女生的這段話:
「其實我並不覺得異地戀不好,但是我發現我和他每天的聊天話題一般都是我開啟的,當我學期末忙得沒時間多說幾句話的時候,我和他竟然馬上就變得很淡了,因為這個,我覺得很難過。」
她說完這些話后,我意識到了一個異地戀中一個很糟糕的問題,腦海中同時浮起一個畫面:女生這邊不斷地嘗試打開話題,男生那一邊卻是不冷不熱地把天聊死。
當然,也許男生只是不善於表達,或者是不知道如何應對話題,但是這種不均衡的聊天模式,讓我開始覺得兩個人在感情上的用力,也是不均衡的。
女生繼續說道:
「我發現我和他的共同話題沒有很多,知道的東西也不一樣,他話少,然後我想,沒事啊,我話多就好了嘛,但是最近真的感覺累了。」
我幾乎沒怎麼思考,就已經覺得這段感情是很難持久的,本應該是兩個人的感情,卻出現了「一個人在維持」的感覺。
當兩個人聊天的頻道不一樣時,其中一個人的選擇是避開話題,而不是努力面對,努力去尋求新的話題。
於是我們看到,一個人滔滔不絕地講述著,另一個人則安安靜靜地傾聽著,這當然是一個很理想的狀態。
但是說話的人突然間停止了,空氣一下子變得安靜而又尷尬,這時候問題就凸顯出來了。
至少從她的話裡面,我感覺到兩個人的交流障礙太大了,而且這種障礙不是越來越少,隨著時間的推移,障礙會越來越多。
分隔兩地,當兩個人接觸的東西越來越不一樣,能聊的話題就會越來越有出入,直到雙方本來就不多的聊天內容都枯死,直到兩個人都在自說自話,直到交流話題都不在同一層次的時候,這段感情擱置起來,就成為了兩個人的折磨和負擔。
連聊天都難以維繫,這份感情的落腳點究竟在哪裡?
為了讓她明白我的意思,我給她講了我和自己女朋友的故事。
那時候我和我女朋友剛認識一個月,只見過兩次面,而且中間隔著一夜火車的距離,在很多人看起來都並不靠譜的時候,我卻一直相信著我們會有未來。
因為我們有著說不完的話題,在很多情況下,我喜歡的,我女朋友也有興趣。我女朋友喜歡的,我也想去了解。
說白了,我們的「溝通成本」很低。
「溝通成本」指的是,我和一個人的交流需要付出的代價。
我想把我的意思傳達出去,我女朋友能迅速領會我想表達的意思。
不管我說的是隱晦的,還是淺顯的,我的女朋友都會很快get到點,反之亦然。
我很少會因為自己的意思沒有表達清楚而拚命解釋,這既節省了大量精力,同時也避免了很多誤會。
即使有時候我們之間出現了交流的鴻溝,傳達的意思發生了扭曲,也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因為我們兩個人都樂於交流,並且能夠不斷地將兩個人的隔閡磨去。
而異地戀最擔心的兩點:
一是交流存在障礙,兩個人接收的東西不一樣,出現了說話牛頭不對馬嘴的情況。
二是不願意溝通,出現了一個人出招有餘,一個人接招乏力的情況。
糟糕的是,女生和他的男朋友這兩點都不能避開,於是出現了尷尬的「熱臉」和「冷屁股」的現象。最終的結果是,兩個人似乎都有話要說,然而手指按在鍵盤上,卻一個字也打不出來。
小心翼翼,惴惴不安。
男生在社會上工作打拚,而女生在大學里潛心學習,兩個人接觸的世界都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學歷上的鴻溝也越來越大。
當所有的內容都在聊天框裡面乾涸,所有的語言全部都變得蒼白無力的時候,這份感情最終會不會變得難以割捨又難以延續的負擔呢?
所以說找一個能說得了話的人多重要啊。
記得之前上課講到路遙的《人生》,高加林拋棄了農村姑娘劉巧珍,和城市姑娘黃亞萍走了,班上有些人覺得他是渣男,但其實面對著一個和自己幾乎沒有共同語言的人,這樣的選擇可能不合理,但合情。
很難以想象,高加林如果和劉巧珍在一起,後半輩子生活在「雞同鴨講眼碌碌」的狀態中,對兩個人來說,真的會幸福嗎?
後來貼吧上一個網友艾特我,他說,真正的愛情根本不在意學歷,不在意空間與距離,不在意誰在社會上誰在學校里,也不會在意誰在農村裡誰在城市裡。
我說你把我的概念偷換了,我沒有說愛情要去在意這些東西,我說的是,當這些東西隔絕了兩個人的交流,兩個人甚至連交流都存在重重的障礙時,那這樣的愛情,究竟算哪門子的愛情?
我和女朋友當然也不可能實現無障礙溝通。
剛在一起的那時候,我們彼此相處的理念並不一樣,我沒有和人聊天的習慣,而她則經常在找我聊天的時候被我打斷。我會因為她和師兄出去吃飯而感到不開心,她也會因為我和其他女生互動鬧小情緒。
在沒有猜透對方的心思時,我們也會變得不舒服。
好在我們交流起來並沒有什麼障礙,當我開始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才明白「說好話」有多重要。
我們開始深入交流,並慢慢了解雙方的疙瘩。消除這些疙瘩的方法,就是將這些疙瘩說出來,讓對方知道:「我現在很不開心,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降低聊天成本,尋找共同話題,增強聊天意願,當我們願意將話都說清楚之後,我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少,而契合度也越來越高。
「兩情相悅」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悅」,我希望她開心起來,她希望我開心起來,我們會在彼此的交流中感到愉悅。
在異地戀中,我能想到的最佳方式,就是用「說話」讓對方開心。
能找到一個說話都和你同在一個頻道上的人,這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
而不是強行尬聊,也不是迴避交流,否則再怎麼堅固的感情也會在漫長的消耗中,一敗塗地。
最後。
一份理想的愛情應該是兩個人都願意說話,願意通過交流來更了解雙方。
有的人說真正的感情不需要過多的語言,這種論調我不喜歡,甚至抗拒。
我當然相信愛情的力量,但我從來不敢高估愛情,我不相信不去經營不去維持的愛情能夠走多久。真愛當然能敵過時間,但是前提應該是連和你說話,都讓我覺得很舒適。
而不是憋著一肚子的話,卻最終窘迫不已——
「你起床了嗎?」
「嗯嗯,起床了。」
「那晚安吧。」
「嗯嗯,晚安。」
我和大JJ聊天聊到最後,她說「我有新的男朋友了,他在南京。」
這句話的意思是,她放棄了近在眼前的人,選擇了遠在天邊的人,她要開始一段從廣東到江蘇的異地戀了。
這意味著 她並不需要近處的陪伴 ,她想去追求有趣的靈魂,和她一樣有趣的靈魂。
我打趣道:「佩服佩服」
她這次很認真地糾正我:
「這一次是我很謹慎很謹慎地開始的,我甚至都告訴了我爸爸那個老古董。」
我也差不多明白吧,實際上,兩個人在一起,心靈的遠近,從來和現實距離的遠近沒有關係。
而話題才是打開兩個人心靈的真正渠道。
「祝你幸福。」最後我這樣說。
然後兩個人都笑了出來。
圖片|分手合約
「晚安」
「拜拜」
ps:關於這個女生叫「大JJ」的來源——
求求你,別那麼勇敢了,行嗎?
其實我一點也不相信緣分
對啊,我不在乎你了。
我呸,這也算愛情嗎?
進了學生會之後,我走上了人生的巔峰?
後台回復:「早安」「午安」「晚安」
鎮守海
不想看懂世界
只想看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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