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琴：轟轟烈烈地愛過一次，就是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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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十點君

這段時間，大家都在看被成為綜藝界的「清流」的節目《見字如面》，十點君抽空看了幾集，感覺真的是通體舒暢，神清氣爽。

這個節目，讓人找回了在這個浮躁的寫作環境中文字的美感，也讓人重新體會到那種對於文字的敬畏。

在第一集里，十點君印象最深的，是歸亞蕾用滄桑的聲音朗讀自己的好友——蔡琴寫給前夫楊德昌的一封信。

讀到傷心之處時，歸亞蕾還抓緊了自己的手臂。

這封信寫於2007年的夏天，楊德昌去世之後，蔡琴為他寫下了這封陰陽兩隔的信。

蔡琴，是我們絲毫不陌生的名字。

我們會立刻想起來她用沉鬱典雅的聲音唱著「你的眼神」。

在十點君的印象中，蔡琴不算是長得好看的那一類歌手，或許放在如今層出不窮的競技歌唱比賽中，以她的性格，她或許也會因為少了噱頭，或是催人淚下的故事很難勝出吧。

但是她的聲音出現得恰到好處，的確成為了一個時代的印記，辨識度極高，細膩入心。

蔡琴出道幾十年，獲獎無數，也一直活躍在公眾的視野當中。她的《恰似你的溫柔》《被遺忘的時光》等歌曲至今是華語樂壇傳唱不衰的經典。

蔡琴出生於1957年，父親是一名船員，常年不在家，她是家中的長女，要負責照顧一對雙胞胎弟弟和一個妹妹，還有柔弱的媽媽。

作為老大，蔡琴小小年紀就要學會懂事，顧家，家庭的環境養成了她堅強獨立的個性，也比同齡人更早地懂得了什麼是忍耐。

作為姐姐，蔡琴的責任心很重，當年兩個弟弟沒有考上重點中心，母親氣急攻心，成績優異的蔡琴毅然輟學，在家當起弟弟們的家庭教師。

直到兩年後弟弟們的學業步入正軌，她才報考了實踐家專美術科夜間部。

大二的時候，蔡琴參加了一場歌唱比賽，並獲得了第四名的好成績，參加這場比賽的初衷，只是為了贏得一把喜歡的免費吉他，卻沒想過，人生從此不同。

初入歌壇的蔡琴以一首《恰似你的溫柔》一炮而紅，從此進入演藝圈時，那一年，她才21歲，還是美工設計專業的大學生。

蔡琴早期照片，左三為蔡琴，左一為葉佳修，右一為齊豫

蔡琴的渾厚嗓音辨識度很高，這讓她所唱的歌也像絲一樣滑，像絨一樣醇厚，因此獲得「絲絨歌后」的美名。

然而，和她成功的演藝生涯比起來，她背後所經歷的人生故事卻更加令人震撼，或許也因為如此，讓她的歌聲充滿了別人無法複製的滄桑感。

她與台灣知名導演楊德昌的十年無性婚姻，曾經被媒體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1984年，蔡琴的演藝事業正如日中天，愛情就在這時候悄然降臨。

她在新晉導演楊德昌的電影《青梅竹馬》中飾演了女主角阿貞，楊德昌是蔡琴的歌迷，拍戲期間也十分體貼，處處照顧她，她也因此迷戀上了這個才華橫溢的男人。

蔡琴與楊德昌

楊德昌一生一共導演了八部電影，其中有一半和蔡琴有關。

楊德昌、蔡琴、侯孝賢

蔡琴熱愛楊德昌的才華，對於自己的心意也從不隱瞞，她勇於追求自己的幸福，也希望對方能給予自己肯定的答覆。

或許她太迫切能跟自己愛的人有一個圓滿的結局了，當楊德昌對於二人的關係還有些猶豫時，蔡琴推了他一把。

蔡琴告訴楊德昌，如果他還不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覆，自己就要走掉了。

她讓楊德昌想清楚之後，把答案留在她的答錄機里。

她等了很久，又期待又害怕，甚至不敢去按下答錄機的播放鍵，差一點衝動將它刪了。

最終，答錄機里，楊德昌在那頭靜默了至少一分鐘。之後，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這便是他全部的答覆。

但是第二年，兩個人依舊走進了婚姻殿堂。

新婚不久，楊德昌發表了一番讓蔡琴至今仍刻骨銘心的表白：

「我們應該保持柏拉圖式的交流，不讓這份感情摻入任何雜質，不能受到任何的褻瀆和束縛。因為我們的事業都有待發展，要共同把精力放到工作中去。」

這樣在外人看似無法理解的婚前要求，卻讓沉浸在愛情中的蔡琴全盤接受了。

也許這段婚姻的開始，就註定了不是你情我願和100%的平等，也預示了後來的結局。

當初，楊德昌或許太年輕，不知道如何處理一個女人炙熱的感情與催促，在還沒準備好的情況下，就這樣被推進了婚姻。

可是愛或不愛，身體最誠實。

楊德昌克服不了自己的身體，所以提出了與她這樣柏拉圖式的相處方式。而蔡琴，也認同了這是不可褻瀆的愛情的全部。

十年等待，卻換來背叛

婚後的那幾年，楊德昌基本上沒什麼收入來源，全部家庭開銷幾乎都落在了蔡琴一個人身上，但蔡琴無怨無悔地供養著自己的愛情。

可是，婚後楊德昌始終有緋聞，她始終不相信，直到有一天，由他告訴她，他早有外遇。

他說他愛上了鋼琴家彭鎧立。

十年的等待，最終換來的是楊德昌的背叛，但是蔡琴卻說自己不後悔。

楊德昌對這段婚姻的結論是「10年感情，一片空白。」

而蔡琴則答「我不覺得是一片空白，我有全部的付出。」

即使很受傷，蔡琴覺得至少兩人相愛過，這樣的時光就不算是浪費的。

離婚后，楊德昌很快與彭鎧立結婚，並生了兩個孩子。

可是蔡琴，卻陷入了人生的低谷期。

她不願意說話，不想和外人接觸，對於音樂的熱愛似乎在慢慢流逝。

她的身體健康也被影響，被查出患有乳房有腫塊，懷疑是乳腺癌。

在這段最需要別人陪伴的生病的日子裡，蔡琴想了很多，關於婚姻，關於愛情，關於人生。

她終究還是想通了，這或許是上帝的安排，讓她承受磨難，但她的生活，不應該僅僅如此。

她決定立即入院治療，在腫瘤還屬於良性時就進行了切除，由於發現和治療及時，蔡琴順利痊癒。她也因此成為台灣最著名的一位抗癌成功的女藝人。

之後，蔡琴振作起來，在全國各地參加義演，幫助那些被腫瘤與癌症折磨的患者，並參與了德陶關懷癌症基金會的活動， 並宣誓加入終生義工的行列。

她嘗試涉足舞台劇、電影、主持等領域，沒了愛情的她，努力把自己活成了無堅不摧的女王，走出過去十年的陰影，也幸好，最終她的腫瘤被

她所經歷過的一切痛苦，都化作了她臉上的雲淡風輕，成為了一段不可遺忘的時光。

2016年，五十九歲的蔡琴在香港的演唱會上說了這樣一段話：

「我開了一刀，在我的胸口，太多的悲傷壓在裡面。我的胸部長了一個腫瘤，還好醫生告訴我這個腫瘤是良性的，不是癌症。過了一關。好了，所以你看看我，你們要有信心的，做我的歌迷更要有信心。

該離的婚，離了；該開的刀，開了；該減的肥，減了；該換的新衣服也換了。」

過去的一切，她想清楚了，一味的忍耐並不能成全愛情。但她本可以活得更精彩。

「讓他活在我的歌聲里吧」

2007年，楊德昌因為癌症病逝。

知道這個消息后的蔡琴，依然崩潰，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哭了好幾天。

而媒體們都在等著看她的反應，等著她發表些什麼，好作為新聞的頭條。

回過神來的蔡琴，最後寫下了開頭歸亞蕾所念的那封給前夫的信。

可是蔡琴卻對他有所愧疚：「早知道他生命這麼短暫，我願意早點跟他離婚，放他好好享受他的生命。」

「我感謝主讓他在生命結束前，是與他的最愛在一起，我抬起不停湧上淚水的眼睛，堅定的告訴上帝：我可以站起來。」

對於楊德昌，她了解他的成就，欽慕他的才華，更多時候，她面對的這個在外界眼中不可理喻的男人，不過是把他當成單純的個體來愛罷了。

而現在再聽那首《恰似你的溫柔》，似乎能道出更多蔡琴心底里對於楊德昌深深的感情。

到如今年復一年

我不能停止懷念

懷念你，懷念從前

但願那海風再起

只為那浪花的手

恰似你的溫柔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張破碎的臉

難以開口道再見

就讓一切走遠…

蔡琴給予楊德昌的愛是真摯無私的，對於丈夫的移情別戀，不怨不念，而是選擇了放手，大方成全，有很多人說在自己被拋棄時女人應是洒脫離去，可是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這也便是蔡琴的選擇。

在這封信的最後，蔡琴寫道，

「作為一個曾經的伴侶，我們一起年輕過、奮鬥過。

作為一個女人，他給我的寂寞多過甜蜜。

作為一個觀眾，我們痛失一個銳利的紀錄者。

時間會給他所有的作品一個公道，他的付出不會寂寞！

至於我們所有過往的點滴，我自己品嘗，就當作我活著時永遠的秘密，隨著他的逝去與世長辭。」

她說，自己不會再嫁人了，她要嫁給舞台，要終生與舞台為伴，生命有多長，她就要唱到什麼時候。

對於愛情，她不再有任何奢望，她只希望把每一天都過得充實美好，即使是自己一個人，也要活得光輝燦爛。

「愛情簡單來講，是可遇不可求，愛情要來時，擋也擋不住，但是愛情要走，就是走；任何一個女人都要認清楚：愛情不能延長的，這一世如果你有愛過一次轟轟烈烈的，那就是了不起。」。

這便是蔡琴的愛情觀。

就像她後來在歌里唱的：

有一種愛啊，淡淡的

卻能給人希望

我的心是一片海洋

可以溫柔卻有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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