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 | 債券通：為中國債市國際化提速

市場翹首以盼的「債券通」於7月3日正式啟動。

文│本刊記者 賀佳雯

7月3日上午9時22分，在位於香港中環的香港證券交易所大廳內，人民銀行副行長潘功勝、香港金融管理局總裁陳德霖一同敲響開市鑼，宣布「債券通」正式啟動。同日，央行允許境外評級機構開展銀行間債券市場信用評級業務，完成了債市接軌國際金融市場的又一大戰略舉措。

隨著股市滬、深港通的步伐，債市也走向開放，資本市場對外聯結將更加緊密。

得益於債券市場高收益的吸引力，在債券通上線首日，交易額就突破了70億元。據外匯交易中心7月3日披露的數據顯示，當天共有19家報價機構，70家境外機構達成了142筆總計70.48億元的交易。交易債券種類涵蓋了國債、政策性金融債、同業存單、短期融資券和企業債等，由此可見境外投資者的熱情。

基金公司爭相入局

「我們看好境內債市，體量大、潛力大，所以我們希望從『債券通』開通第一天就參與進來。」Gordon Ip在回復《經濟信息》採訪郵件中寫道。他是首批通過「債券通」投資政策性金融債的惠理集團固定收益主管。在他眼中，這些期限短、風險低的債券，風險回報潛力大，「是現金頭寸的良好替代」。

債券通，指的是境內外投資者通過香港，與內地債券市場在交易、託管、結算等方面的基礎設施連接，買賣兩個市場交易流通債券的機制安排，目前僅開通北向一條線，即稱「北向通」。通俗講，「北向通」就是境外投資者可以通過香港市場買入，或賣出境內銀行間市場的債券。

在債券通正式上線之前，境外機構投資者實際上也是可以直接投資境內銀行間債券的，例如通過QDII（合格境內機構投資者）、RQDII（人民幣合格境內機構投資者）渠道等，但「北向通」的開通，無疑給境外投資者提供了另一條更為便捷、高效率的入市渠道。

與傳統渠道繁雜的流程相比，境外投資者通過「北向通」，只需要在央行上海總部備案，並在香港金管局轄下的債務工具中央結算系統（CMU）開戶，即可接入境內債券市場系統，進行投資交易。

眾所周知，境內人民幣債市規模居全球第三，僅次於美國和日本。且債券收益率優勢較明顯，例如10年期國債收益率為3.6%，而美國同年期國債收益率僅為2.21%，日本同年期國債更是接近於零。但境外投資者持倉所佔比重不到2%，因此，市場普遍認為未來外資進入債市有巨大的提升空間，對債券通充滿期待。

目前，多家基金公司的香港子公司均加入到交易大軍。工銀瑞信基金旗下香港子公司工銀瑞信（國際）資產管理有限公司已經與工商銀行在境內銀行間債券市場成功達成某筆債券的現券交易。博時基金（國際）也成功通過債券通完成首筆交易，據了解，該筆交易投資於國內銀行間市場，選擇的投資標的是到期期限較短的貼現國債。招商基金全資離岸子公司招商資管（香港）也分別完成買入存款證與人民幣債券兩筆交易。

「北向通」的啟動為基金公司拓展海外業務帶來的政策紅利，不言而喻。「交易環節減少、整體效率提升后，『債券通』可吸引更多全球配置的資金進入境內債券市場。」工銀國際首席經濟學家程實對《經濟信息》記者預計，「今年底吸引外資凈流入或達千億元。」

而根據中行最新公布的公告，政府也不會限制外國人在投資的金額。一位中行內部人士向《經濟信息》透露：「中行去年拓寬了可投資銀行間債券市場的境外機構投資者類型和交易工具範圍，取消了投資額度限制，簡化了投資管理程序。」

博時基金固定收益總部國際組投資總監何凱則對《經濟信息》記者表示，債券通不僅是打開了境外投資者更多參與債市的便利通道，還為今後人民幣債券納入主要國際債券指數奠定了基礎。

加快人民幣國際化進程

債券通的出現將使境外投資者與債市的聯繫從根本上變得不同。隨著人民幣在2015年11月被納入IMF特別提款權(SDR)籃子，一些投資者必須在資產負債表上至少納入一些人民幣資產。「否則大量走出去的人民幣缺乏投資渠道和匯率對沖手段，不僅很難留在海外，反而在人民幣匯率波動和經濟下行時，這些流出去的人民幣要麼被拋售，要麼迴流，從而對貨幣政策和國內流動性管理帶來巨大壓力。」程實分析認為，「債券通」是人民幣納入SDR之後的必然之舉。

泰達宏利基金預計債券通中投資者的需求仍主要集中在利率債（國債和政金債），因為國內債市引入的主要是以資產配置需求為主的央行類機構和中長期投資者，利率債有較高的國際評級，符合其較低的風險偏好。

截至7月18日發稿，「債券通」上線半月有餘，彭博彙總市場公開信息顯示，「債券通」北向流入資金已經現身境內債券一級市場：農發行7月3日發行首單「債券通」金融債，各期限中標利率均顯著低於中債估值，認購倍數高達10倍左右；此後發行的國開債亦延續火爆局面，境外訂單投標量近百億元，中標量超過20億元；華能、三峽、聯通、中鋁和國家電投5家企業試點同步面向內外資發行，全場認購倍數均在兩倍以上，其中中鋁公司最高，達4.66倍。

在程實看來，適時開放債券市場，簡化境外投資者參與銀行間債券市場的手續，有利於引導資金迴流境內，鞏固在岸人民幣市場的地位，加快人民幣國際化進程。

香港證券交易所行政總裁李小加還透露，市場預期高，是債券通推出的第一難點。畢竟債券市場跟股票市場是很不一樣的。不同於「滬港通」，兩地股票市場都是已經充分發展的市場，通起來相對容易，但在債券方面，「香港並沒有什麼債券市場」李小加說。

另一難點在於內地債市與國際債市的架構迥異。內地市場是大而全的，它是自上而下建立起來的非常完整的銀行間債券市場，國際市場也非常大。應當看到，內地市場是在幾大勢力範圍控制的各種交易平台下，自下而上發展起來的市場。

慶幸的是，最後做成了。7月1日，正值香港回歸20周年紀念日，李小加公開表示：「我認為這（債券通）是一個巨大的突破。」

不過，此次債券通僅開通了「北向通」。潘功勝和李小加皆回應媒體，目前「南向通」尚無時間表。

「這是由市場需求決定的，目前，北向需求巨大而南向需求還沒旺盛起來，兩邊的利率環境也不一樣。但未來有一天，如果南向需求存在了、旺盛了，我們分分鐘可以把『南向通』給做起來。」李小加稱。

業內也有人擔心「南向通」的推出可能無疾而終。「尤其是在目前美聯儲加息縮表的背景下。除了要看『北向通』試運行的情況，還要看市場的需求情況，以及與國際資本市場互聯互通的對接情況。」一位業內人士對《經濟信息》記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