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正在被什麼吃掉

二

吉伯特用一種近乎麻木的狀態做著每天必須做的事情。這大概也是導演為什麼取片名What's Eating Gilbert Grape。吉伯特明明是一個正當好的年輕人，卻在他身上看不到絲毫活力，甚至情感。也正因為這樣，他每次對阿尼做的那些事情、說的那些話讓人感動又心酸。

這讓我想起了老家裡那個智障的孩子，我不知道他們家裡人怎麼照顧他們。我只是在路上常常能遇到他。這麼多年了，記憶最深的是他永遠都是一個人在走，永遠都會目不轉睛地看你很久。還有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似乎還是當年的樣子。人，是不是心不變，就會身不變？

顯然，電影的阿尼幸運得多，因為有一個哥哥犧牲了自己的人生在照顧他。但世界沒有無私的人，吉伯特心甘情願，卻不是無怨無悔。

好在女主角貝祺出現了，從來沒發現一個電影女主角的作用這麼大，有種拯救地球的感覺。儘管她其實也沒有做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只是和吉伯特看看夕陽，和阿尼做了朋友，看望了吉伯特的胖媽媽。她最大的魅力就是接受一切事情時的坦然。肥胖媽媽，智障弟弟，離家出走的哥哥，自殺的父親，這個家庭的醜陋誰都可以看得到，於是誰都可以嘲笑，就連吉伯特自己也抱著嘲笑，不然他在這裡更難自處。是貝祺的坦然，讓他也坦然起來了。比起人類那些看不見的醜陋，眼前這些又算什麼呢？

想起之前介紹的丹麥電影《狩獵》，偏見可以殺人，在這裡，坦然可以救人。吉伯特因為她改變了太多，心態變了，世界就變了。

三

那時候的約翰尼·德普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真的是小鮮肉。以後就很難看到兩大男神同台了。要說表演，萊昂納多真的挺讓人佩服的，片中阿尼用手指彈鼻子的標誌性動作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他說這對阿尼來說就像一種「對大腦的按摩」。他坦言扮演阿尼是他「有史以來最愉快的經歷」。

而扮演媽媽的Darlene Cates的確本身就這麼胖，我想她的肥胖視覺衝擊力只有看過影片的人才能夠體會，但就是這樣一個角色，在其中卻有著最爆炸最驚艷的表演。德普在片中總是嘲諷Darlene Cates扮演的媽媽，對此他感覺很不好，還多次在拍攝結束后對她道歉。一次德普對Cates說：「老兄，我想讓你知道我是多麼憎恨對你還有你的角色說那些話。」

結束的時候，他們的生活都改變了。吃掉吉伯特的東西也許不見了。而我們，又正在被什麼吃著呢？影片終究說的是別人的故事，改變也是別人的。但感受我們每個人都有，還有內心因感受而帶來的一絲絲改變。

這就是好電影的魅力，沒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人物，甚至只是生活流在走。活生生的生活，這正是我們內心需要的，了不得的事情和人物新聞里天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