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再打工，他們紛紛轉型網紅教師，從此培訓機構將再無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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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新東方的名師越來越來少了。

那麼，在名師「網紅」化的今天，機構們是不是已經沒辦法留住名師了？

芥末堆 怡彭 2 月 21 日 報道

除教育巨頭外，新東方還有著「創業者黃埔軍校」的標籤。

不只真格基金、跟誰學、一起作業網等新東方高管們的創業案例，許多曾經的新東方名師也在離開新東方後有了自己的事業。曾經的四大神授中，杜昶旭創辦教育科技公司朗播網，於浩洋、寧濱合夥運作精英留學語培項目「環宇鴻澤」，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

此前，脫離機構創業的名師大多數選擇了再造一個新機構。而直播、IP、內容創業等互聯網新「風口」，給了老師們一個名為「網路名師」的新選項。如果說那些變身創業者的老師還只是少數的話，網路平台和在線授課所影響的範圍則要大得多。

不只是老大哥新東方，相當一部分傳統培訓機構，都在過去幾年遇到了名師流失的問題。

現如今，那些自帶流量與 IP 效應的老師，已大多將戰場搬到了線上。有業內人士甚至對此感嘆：莫非互聯網對傳統教育的下一步變革，是從老師開始的？

為何離開機構？老師不再想當「打工仔」

一位機構老師在線下禮堂中講授大班課（圖片來源於網路）

在芥末堆的訪談中，老師們給出了許多「跳槽」到互聯網上的理由。對於水平、口碑達到一定程度的老師來說，作為「雇傭者」的機構甚至成為了向前發展的束縛。

回憶在線下授課的辛苦，英語名師朱偉用「反人性」來形容。老師沒有自由的時間，全憑機構排課。寒暑假的高峰期，更是很多機構老師的「魔鬼賽程」——每日授課十小時以上，連續上課沒有休息日。「一輪下來要休息很久才能緩過來，非常考驗身體和心理承受能力。」朱偉說。在十年前爆紅的老羅語錄音頻中，「第一代網紅老師」羅永浩也曾在授課時透露過機構老師們的艱辛，因密集高強度的排課而去醫院掛水並非個例。

前景與未來發展，也是老師們會考慮的重要因素。一位在 2014 年離職創業的 GRE 老師告訴芥末堆，五年對機構老師來說是一個天花板，對有天賦和能力的老師來說，之後的工作只是重複。傳統的機構並沒有給教師足夠的發展通道與晉陞的機會，地面班級招生量的逐漸減少，也讓部分老師開始擔心線下教育的前景。

從更功利的角度看，雇傭關係與課時費的分成方式，也讓部分老師有被剝削的感覺。口碑更好的老師能夠創造更大的價值，卻並不能得到更多。對許多名師來說，機構對待所有人一視同仁的方式，並不讓他們開心。

甚至，培訓機構們也開始意識到這一點。在近日的洪泰基金 2017 年年會上，俞敏洪表示：「原來新東方的老師就是拿死工資加獎金，現在優秀的老師開始變成合伙人。」他強調，只有科學、公平的考核機制才能留下優秀的人才。

對於在線教育崛起所導致的的機構人才流失，原新東方集團戰略規劃部總監、琢磨文化簽約名師夏鵬認為，在線教育平台的出現賦予了教師作為個體，與市場直接交易的可能性。原本，傳統機構的品牌、招生、運營等工作也是在為教師賦能，但對業績的追求，使得老師成為了財務報表上的「成本項」。

傳統的雇傭模式，讓教師處在了價值鏈的底層，依靠出賣體力獲得收入。而在線教育之所以能吸引明星教師脫離機構，是因為在線上，有機會更體面的「為自己打工」。

名師轉型網師，造就單小時收入25萬神話

直播的風起為名師在網路中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哪個機構的老師單小時課時費可以超10萬？在線教育平台造就了這樣的神話。

現在，在線教育平台們與老師之間維持著一種鬆散的合作關係。處於成長期的在線教育平台們，將絕大部分利潤讓渡給老師，以此來保證教育內容的供給。而數百甚至上千人的在線大班課程，讓老師有機會獲得數倍於此前的收入。

新模式的確取得了一定的成績。網易有道 CEO 周楓曾在去年透露，2016 年前三季度，由趙建昆等幾位名師所組成的「考神團隊」與有道合作的四六級課程獲得了千萬級的營收。而朱偉在離開機構后所創立的韋林文化，也在去年依靠五門直播課程，取得了單小時直播課收入 25 萬人民幣、課程收入破千萬的成績。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平台-老師」模式就沒有問題。在無形的互聯網世界中，二八法則被貫徹得更為徹底，只有少數教師能夠分享到這一波紅利。儘管教育平台們在不斷得推出更多、更好用的工具與營銷活動，賺到錢的老師仍然是少數。

首先，是線上的授課給老師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穿插在知識點中間的段子，已經無法再吸引住學生。朱偉告訴芥末堆，「選擇線上課程的學生，通常都有著更強的學習需求，所以在課上甩段子會被認為是浪費時間，立刻就被學生罵。只有更嚴謹的內容和合理的編排，才能吸引到學生。」

而另一方面，大多數老師並不擅長運營、招生、客服、對接平台等一系列工作。「把大量老師不擅長的工作交給老師，本質上是一種很低效的合作。」趙建昆評價道，「一旦這些工作佔據了老師的主要精力，教研水平與授課能力就很難保證了。」

從朱偉、趙建昆這樣的成功案例上可以發現，早在他們脫離機構之前，就已經具備了相當的名氣與口碑。從許多年前開始，趙建昆就是四六級等大考前媒體們爭相採訪的明星老師，在一開始轉型線上的時候，也是微博與微信所聚集的人氣，讓他掘到了第一桶金。而性格穩重的朱偉，則是在積累了近一百萬微博冬粉和二十萬公眾號關注者之後，才「下海」開始創業。

但這又是一條很難被借鑒的經驗。趙建昆告訴芥末堆：「大多數老師還沒有運營自己的意識，有能力去運營自媒體的老師也寥寥無幾。這需要持續不斷地產出內容，維持良好的形象和聲譽。」

平台與老師間鬆散的合作關係，為金字塔尖上的老師創造了飛躍的條件，卻還不是所有人的春天。

下一步：專業人做專業事？

從雇傭制到合作制，互聯網除了在提升效率的同時，也改變了教育行業的生產關係。而這可能還不是終點。

夏鵬告訴芥末堆，脫離機構后的在線老師群體，可能將經歷三個階段：

• 1.抱團合作，形成小的教師群體，通過各自流量資源的匯聚進一步降低交易成本；

• 2.教師合作所形成的小團隊內，出現助理角色負責運營與內容分發工作；

• 3.出現專業的角色，承擔老師除教學以外的工作，為教師爭取價值的最大化；

看好這一機會的夏鵬，在 2015 年與老同事李石一同創辦了琢磨文化，一家致力於成為教育行業華誼兄弟的名師經紀公司。作為琢磨文化所運營的第一個老師，夏鵬在一年的時間裡，從 4 萬冬粉變為了喜馬拉雅FM英語品類的第一名。在前不久，琢磨文化獲得新東方的 A 輪投資，估值一億人民幣，並與淘寶教育、喜馬拉雅FM、滬江 CCtalk 一起，出資四千萬與包括夏鵬在內的四位名師進行了簽約。

網易有道與考神團隊的聯姻，是平台與老師探索更緊密合作的典型案例

向這個方向去做的不只是夏鵬、李石。2016 年 10 月，網易有道對外公布了同道計劃，有道將以成立合資公司的形式簽約優秀的教師團隊，與老師團隊一起打磨有道精品課的內容產品，並以趙建昆及考神團隊作為示範和標杆。有道的思路與網易嚴選類似：在每個品類中只提供平台方認可的優質產品。與琢磨文化的經紀公司模式不同的是，作為平台方的網易有道，直接接過了教師團隊的運營工作。

與夏鵬相似，朱偉創立的韋林文化也將業務定位在了知識網紅經紀及文化教育內容生產上。現在，其簽約老師已有 10 人，由韋林文化負責整套經紀方案的設計與實施，包括圖書出版、自媒體運營和在線課程設計。2016 年末，滬江與韋林文化進行了簽約，將多個課程獨家放在 CCtalk 平台上授賣。

專業人做專業事，最明顯的好處無疑是更好的效果。作為個體，趙建昆已經是運營能力極強的老師，但在與有道深度合作之後他發現，資源投入與專業化運營，帶來的是完全不同的效果：2016 年，有道考神四六級團隊的雙微矩陣（微信、微博）能夠精準覆蓋 150 萬用戶，這是個人運營所無法達到的。而成立一年多的琢磨文化，則在其自建課程平台友鄰優課上看到了成績：價格為 100 元的月費會員，續費率在 65% 左右。在針對老用戶的續費優惠活動上，其在 24 小時內實現了超過 900 萬的營收。

而對教師來說，除去收益的提高，專人運營的方式還帶來了更多自我提升的時間。趙建昆告訴芥末堆，考神團隊老師的主要精力都被放在了教研上，這在任何培訓機構都很難做到。而在 2016 年末，夏鵬在個人公眾號上撰文表示，在將公司帶入正軌后，他已不再負責運營與管理工作，「一心教書，不問世事」。通過這一模式，他成為了更純粹的教書匠。

有關未來，三家企業指向了同一個方向——孵化教育 IP，培養更多線上的名師。對此，朱偉解釋道：「多年的線上線下授課經驗，讓我們知道如何辨別一個老師能力的高低。對於那些僅僅是缺乏運營能力的老師，專業的團隊能夠有效地帶來 IP 效應。」在他看來，教師經濟公司的核心價值，就是教師 IP 的發現與孵化能力。

能夠代替老師的教育科技離我們依然遙遠，現有的科技發展，帶來的作用是對老師的增值而非替代。而如果教育培訓行業的「生產關係」繼續沿著這一道路發展，傳統的「雇傭制」所喪失的可能不只是名師本身，還有創造與孵化未來名師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