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超級大國，比中國還牛，卻被一個鄉巴佬鄰居揍趴下

俄羅斯與土耳其之間的恩怨算是舉世聞名。從16世紀開始，俄羅斯就接連不斷的向土耳其發動攻擊，幾百年下來，土耳其這個昔日雄霸歐亞非的世界級大帝國，生生被憋成了一個蝸居巴爾幹半島東南角的伊斯坦布爾，以及小亞細亞半島的二流普通國家——而這個過程中俄羅斯可以說是「居功至偉」，某種意義上，俄羅斯的大國崛起之路，正是踏著土耳其這個前超級大國屍體走出來的。

如果這麼看，俄羅斯在當時應該很厲害才對。但實際上俄土交鋒之初，俄羅斯僅僅是個剛剛從莫斯科平原衝出來的東歐小公國，而當時的土耳其，早已是笑傲全球的超級大帝國，二者的含金量可以說是判若雲泥。但為何氣焰熏天的的奧斯曼土耳其，最後卻被俄羅斯這個鄉巴佬給生生揍趴下了呢？

在雲石君看來，原因主要有三：

首先，是文明質變帶來的地緣價值提升

俄羅斯立國之基——東歐平原。自古環境惡劣，氣候苦寒，是歐洲文明圈的極端邊緣板塊。在農耕時代，鑒於當時人類技術能力有限，尚不足以支持對這種高緯度亞寒帶的大規模開發，故該地主要成為游牧部族的牧場。

游牧文明主導下的東歐，對土耳其而言是很安全的。儘管游牧騎兵驍勇善戰，但游牧的天然落後文明形態，決定了其財富創造能力先天有限，這意味著游牧勢力的戰爭潛力高度有限。基於此，即便土耳其在跟東歐遊牧勢力的爭鬥中暫時處於下風，但憑著自己雄厚的綜合國力，它完全有能力將戰爭拖入僵持狀態。而游牧勢力物資積累短缺的天然缺陷，意味著他們用不了幾天，便會彈盡糧絕，不得不主動退回東歐草原。因此，游牧文明對土耳其的侵襲，最多不過是對邊境造成些驚動，根本不可能撼動土耳其之根本。

但到中世紀後期和近代早期，歐洲文明圈經過千年發展，技術水平大大提高，已經初步擁有了對東歐草原進行大規模農業開發的能力。

農業種植的財富創造潛力遠超過游牧幾個層級。所以當條件具備后，東歐的主流文明形態，自然而然的會從游牧向農耕升級。折射在現實層面，即農耕係為主流的莫斯科公國（俄羅斯帝國的前身），壓過了游牧為主流的蒙古系金帳汗國，成為東歐平原的佔有者。

而俄羅斯帝國的崛起，終結了土耳其在北部戰略方向的安寧歲月。東歐幅員遼闊，有大量土地適合農業開發。隨著東歐生產潛力的抬升，俄羅斯的國力也與日俱增——東歐地緣勢力對土耳其之威脅，已由游牧環境下撈一票就走的打草谷式洗劫，升級到了農耕模式下的對土地的直接征服和佔領。

而農耕給東歐帶來的另一個改變，就是俄羅斯開始重視，並有意控制對外商業貿易路線。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變化，一方面是隨著東歐的物質財富大幅增長，其外貿需求和量級都隨之抬升；另一方面，越來越殷實的家底，也讓俄國可以經受得起建造與維持商船、軍艦的大量開銷；此外，農耕文明遠高於游牧的技術含金量，使得俄羅斯帝國在技術方面也具備了打造和維護船隊的能力。

基於這種種有利因素，俄羅斯冀圖將黑海——地中海這條對俄羅斯對外貿易生命線控於己手；而這當然就跟該地區的傳統勢力——土耳其產生了不可調和的地緣矛盾。

在俄羅斯人出現前，整個黑海周邊，都是土耳其的領土或勢力範圍。但問題是，這種傳統政治分界線的劃定，是建立在土耳其和東歐勢力傳統力量對比基礎上的。現在，東歐文明勢力已經上升了好幾個層級，土耳其卻依然原地踏步，這種情況下，傳統的邊界當然再不足以維持。很快土耳其在黑海北海岸線的據點被俄羅斯相繼拔除。連巴爾幹半島也逐漸遭到俄羅斯系勢力的強勢滲透。

黑海北岸的丟失，對土耳其而言絕對是災難性的。這不光意味著俄土領土面積的此消彼長，更關鍵的是，土耳其這個國家，地緣結構的完整性受到了嚴重破壞！

眾所周知，以伊斯坦布爾為核心的愛琴海—黑海沿岸，是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傳統本部核心區。要確保這個國家核心的安全，土耳其就一定要將黑海、甚至東地中海的制海權捏在手裡，將二者化為自家內海，這樣就相當於在海上建立起一道長城，讓核心安全得到充分保證。

可黑海北岸的丟失，使得俄羅斯打開了通向伊斯坦布爾的大門——只需一支黑海艦隊，俄羅斯就能夠在幾乎沒有任何地緣阻斷的情況下（黑海這種地中海的二級內海，地緣阻斷功能非常有限），直接陳兵伊斯坦布爾城下——而前文中雲石君已經說了，現在的俄羅斯完全擁有建設一支強大艦隊的能力。

黑海的地緣屏障作用不復存在，土耳其再要確保本部核心區的安全，唯有大肆擴軍，通過硬實力的增強，來防禦俄羅斯直搗黃龍的威脅——這意味著土耳其的軍事開支永久性增加。

二、勢力範圍此消彼長。

眾所周知，因為地處歐亞大陸和黑海——地中海戰略通道的中樞節點，伊斯坦布爾是古代西方世界最經典的地緣中心。這種咽喉要津的區位，曾讓土耳其大獲其利，享受了大量的政治經濟利益。

但凡事有利必有弊。土耳其之所以這麼爽，除了伊斯坦布爾本身的要緊地理區位外，還有一點原因是，它位於基督教與伊斯蘭兩大文明體系的中樞交匯節點，四周都是古代開發程度較高的優質地緣板塊。正是因為四周普遍繁榮富庶，這些地緣板塊間的商業往來才會這麼繁榮，土耳其也才能從中獲得巨大好處。

可是，也正是因為周邊文明體系的成熟度高，這使得土耳其進一步拓土開疆的難度也相應抬升。

中世紀後期和近代早期，土耳其北面有俄羅斯帝國，西面有歐洲天主教世界、東邊則是伊朗薩法維帝國，這三家誰都不是善茬。至於南面，印度洋自不待言，陸地方面，可供進一步開拓的只剩下黑非洲，但撒哈拉沙漠的存在，直接斷絕了土耳其向非洲大陸腹心拓展的理論可能。所以，在俄羅斯崛起時，土耳其的影響力實際上業已觸頂，非但無法再進一步，反倒由於歐洲、俄羅斯的崛起，逐漸淪為別人覬覦的對象。

而俄羅斯的環境，就比土耳其要好太多。雖說俄羅斯身側也有歐洲、土耳其這樣的成熟文明體系，但舉目東顧，亞洲方向，俄羅斯的對手，只不過是一幫嚴重落伍且四分五裂的蒙古——突厥系游牧汗國。所以俄羅斯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北亞、中亞的大片土地併入自家版圖。

當然，北亞和中亞雖然地方不小，但可開發程度較低。地域廣闊，可話又說回來，這開發程度的高低，不光在於地理條件，也與人類技術發展水平有著很大的關係。近代以來，人類文明發展呈加速度上升，工業革命爆發后更是爆髮式增強，這意味著俄羅斯開發亞洲領土的條件不斷成熟。

當然，北亞、中亞這些地方，不管怎麼開發，也不能跟歐洲、地中海那些板塊相比。但質量不夠體量湊，俄羅斯在亞洲佔了1000多萬平方千米的廣袤土地，即便單位開發程度低，但憑著這龐大的體量，聚沙成塔之下，能夠產出的財富總量依然是十分驚人的。

地緣環境決定了，土耳其已經沒有進一步拓展生存空間的可能，而反觀俄羅斯，手上卻攥著上千萬平方千米的亞洲疆土坐等它取慢慢挖掘，隨著歲月的流逝，俄土間地緣實力逐漸發生逆轉，曾經的東歐鄉巴佬俄羅斯，體格與日俱增，最終壓倒了昔日的超級大國土耳其。

第三，國土地緣結構的緊密性。

俄羅斯這個國家的內部地緣結構相對規整緊密，早期，俄羅斯國土主要局限於東歐平原，後來雖然在亞洲方向大有擴張，但總體來說仍然呈長方形。這種緊密規整，既適於內部的整合，也使得俄羅斯國土與外部勢力的接觸面相對較小——這意味著當它遭受外部攻擊時，的防禦面相對降低。

可奧斯曼土耳其卻恰恰相反，國家版圖完全稱得上是支離破碎。奧斯曼土耳其版圖的絕大部分，都散落於黑海、地中海、紅海乃至於印度洋的海岸線周邊。要把這些七零八碎的海岸線領土在政治上捏合為一，一個不可或缺的因素是，土耳其必須擁有十分強大的海上軍事力量，確保制海權。

當然，曾經的土耳其，也確實擁有東地中海和黑海的制海權，不然也不可能奪取這麼多零散瑣碎的海岸線疆土。但隨著大航海時代的到來，歐洲海上力量強勢崛起，逐漸完成了對土耳其的反壓。制海權的旁落，意味著伊斯坦布爾與帝國邊緣海岸線領土之間的有效聯繫被切斷。這種情況下，邊緣板塊的被奪或者割據自立，也就在所難免。

最後，則是國際商路的改變。隨歐洲對大西洋新航線的開闢，打破了奧斯曼土耳其對東西方貿易線路的傳統壟斷地位。歐洲可以通過非洲好望角，或者經美洲橫穿地球，駛抵東方。甚至，隨著歐洲勢力的擴張與技術水平的發展，英國人還在奧斯曼帝國名義領土——但實際上早已事實獨立的埃及西奈半島，開鑿出一條蘇伊士運河，大幅縮短了東西方航線。甚至環境極端惡劣的西伯利亞，俄羅斯人也在那裡生生開闢出一條全新的東西方交流通道（西伯利亞鐵路）。這些改變，無一不對土耳其，尤其是伊斯坦布爾的戰略地位造成削弱，大大降低了其之地緣價值。

綜上所述，近代以來，隨著東歐平原的生產潛力的提升，俄羅斯戰略崛起，成長一流世界大國。而舊日的超級大國土耳其，卻因自身地緣條件的限制，在這場時代大轉型中處處落伍。這使得土耳其在跟俄羅斯的地緣博弈中越來越力不能支，最終不幸的成為俄羅斯大國崛起的鋪路石。

當然，對此土耳其那是嚴重不甘。直到今日，已淪落為二流的土耳其，仍然懷著一顆再造奧斯曼偉業的雄心。而土耳其的這種內心騷動，也折射到現實中，進而對中東、乃至全球地緣政治格局，造成了重大影響。

土耳其為中興國家，究竟採取了哪些具體的措施？這些措施又是怎樣影響、甚至改變中東、近東地區地緣政治格局的呢？關注微信公眾號：雲石，雲石君在接下來的文章中繼續為大家分析。

本文為雲石地緣政治系列42章——俄土關係之第2部分。對地緣政治和國際關係感興趣的讀者朋友，請用微信搜索公眾號：雲石，收看全部雲石地緣政治系列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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