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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官移植技術的哲學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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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器官移植技術的哲學詰問

移植健康的器官替代受損臟器以挽救生命,是人類久遠的夢想,古埃及獅身人面像、神醫扁鵲為人換心的傳說,以及印度古醫學中醫生進行皮膚、角膜移植的事實,文藝復興時期歐洲有關移植肢體想象的油畫都是見證。

在以醫院為背景、關注醫學倫理學問題的美劇《急診室的故事》Emergency Room)中,因膽小管阻塞導致肝功能衰竭、等待移植的女孩魯卡斯,與實習醫生卡特間有一段對話:

魯卡斯:這兒的人病得都很厲害。

卡特:是的,不過會治好的,只是時間問題。

魯卡斯:那個床的小男孩,他就沒治好。

卡特:(沉默)

魯卡斯:我會死嗎?

卡特:你病得很厲害,魯卡斯。

魯卡斯:媽媽說我在第一類,這是什麼意思?

卡特:就是說再獲得一個肝臟,就馬上給你移植。

魯卡斯:得有人死才行,是嗎?

卡特:是的。

魯卡斯:太糟糕了,那些孩子們,他們好好的,我卻在這兒等著他們出事!

卡特:他們出的事不是你造成的。……我得走了,改天來看你。

魯卡斯:什麼時候給我做手術?

卡特:也許一個星期,兩個星期,也許用不了,隨時都有可能。

魯卡斯:要是這個星期誰都沒出事呢?

卡特:不會的,你知道總會有人在什麼地方出事的,總會有的。

魯卡斯:就像我一樣,是嗎?

「孩子」視角的魯卡斯式思考簡單而直接,指明器官移植技術應用將現代社會部分地帶入一種「你死」「我活」狀態的殘酷現實。器官移植技術自應用於人以來,供體匱乏「旋即」成為世界性問題。聚焦於那些需移植器官才能維繫生命的患者,避免他們在等待的恐懼中逝去生命成為該技術發展的「第一推動」。但我們大多數人都忽視了這一技術應用所造成的「自我」與「他者」之間的緊張關係,卡特醫生式的一句回答:「他們出的事不是你造成的」,並不能化解現代人對器官移植技術應有的哲學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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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官移植技術的興起:神話變現實?

移植健康的器官替代受損臟器以挽救生命,是人類久遠的夢想,古埃及獅身人面像、神醫扁鵲為人換心的傳說,以及印度古醫學中醫生進行皮膚、角膜移植的事實,文藝復興時期歐洲有關移植肢體想象的油畫都是見證。18世紀,研究者開始從事動物組織或器官的移植實驗,並在20世紀初期取得突破進展;1905年美籍法裔醫生卡雷爾把小狗的心臟移植到一隻大狗頸部的血管上,這位最早嘗試心臟移植的先驅者,因多項研究成果而獲得1912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1936年蘇聯科學家首次為尿毒症患者進行了腎移植,由於缺乏免疫知識而使接受移植的患者只存活了很短時間;1954年美國醫生約瑟夫·莫瑞等成功地將孿生弟弟的腎臟移植給哥哥使他存活了8年;1956年美國西雅圖醫生唐奈·托馬斯進行了首例骨髓移植手術並取得成功。莫瑞和托馬斯的開拓性研究和革命性成就開闢了器官移植的新時代,二人因此獲得了1990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而器官移植相關研究曾三次獲得諾貝爾獎。器官移植技術引起全世界的矚目是在1967年,從美國學成歸來的巴納德醫生在南非開普敦市格羅特蘇爾醫院將死於交通事故的24歲女孩的心臟移植到58歲、心臟功能喪失的工人瓦沙康斯基體內。1967年12月4日,該例心臟移植手術成為世界各大報紙的新聞頭條,巴納德醫生因此而榮登《時代周刊》封面人物。瓦沙康斯基的「新心臟」在移植18天後停止了跳動,但器官移植技術卻迎來了自己的「春天」;此後4年間,全世界有56家醫院完成了180例心臟移植手術。雖然一度「許多醫院放棄了這種手術,因為接受移植者很少能長期存活下來」[1]383,但醫學界對這一技術的熱情始終沒有減退。數據顯示,到2003年,全球器官移植總數約為936萬,開展的器官移植總數為5.5萬[2]器官移植技術的研究與應用,使神話成為現實,但其所帶來的道德、倫理和法律問題也漸次浮出水面:「在何種情形下活體生命在道德上能成為腎或其它器官的捐獻者,是否應有器官市場?是否可認定死者會自動同意切除器官?在哪一時刻人才是真正『死亡』,而允許切除器官?……如何在病人的等候順序與嚴重程度之間選擇」[1]384等等。作為器官移植技術發展的副產品,「腦死亡」標準與傳統「心肺死亡標準」在現代醫學實踐中并行,器官捐獻、移植的法律規範源源不斷地被相關組織和機構制定出來。器官移植技術的發展影響並改變著現代人的社會生活,這些改變從個人、家庭,跨越國界深入到整個人類群體,從生理、軀體上升侵入到精神與價值層面,其對現代社會的影響已到了不可小視的地步。當神話變為現實后,美好的期待漸漸退色,而其所映照出的某種殘酷與無情卻不斷顯現,唯有哲學反思才能看透其演變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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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官移植技術的應用:意欲何為?

對那些罹患疾病、遭器官衰竭之困的患者來說,器官移植技術的發展即是「福音」,從事移植的醫生們不啻是將其從死亡之境喚回的「救星」。有人曾用臧克家的詩:「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來讚譽器官移植技術所蘊含的非凡意義。但可能絕大多數人對器官移植技術缺乏實質性的認知。

首先,器官移植技術到底是常規技術還是試驗性治療?某家媒體曾如此報道器官移植技術:「隨著醫療技術的提高,大器官移植、多臟器移植已成為京城醫院裡的平常事。器官移植已成為醫生為病人『修補生命』的一個常規武器,一批心臟、肺臟、腎臟等大器官功能衰竭的晚期病人,靠器官移植獲得新生。一位心臟移植的病人在手術兩周后便回鄉與家人團聚,感覺跟普通手術沒有太大區別。……再過二十年,克隆器官將普遍用於治療。科學家……可在短時間內培育出足夠數量的、與本人器官遺傳特徵完全一樣的、又健康又年輕的器官,而且沒有免疫排斥反應的危險。到那時,換心、換肝、換肺就真成了家常便飯了。」[3]

器官移植技術真可以「成為醫生為病人『修補生命』的一個常規武器」嗎?美國學者G.E.彭斯在《醫學倫理學經典案例》一書中將器官移植問題歸類在「關於研究和試驗性治療的經典案例」部分值得玩味。如何定性器官移植技術,醫學界、社會公眾和專家學者的見解並不一致。一方面是醫學界對器官移植技術持續的熱情,另一方面是部分專家和社會公眾對這項技術提出的質疑:「器官移植成功的標準是什麼」?如何解讀器官移植「手術成功了,病人卻死了」的現象? 要回答這些問題並非易事。

其次,器官移植中的商業化,禁止還是允許?似乎在東西方文化中買賣器官都是不道德的,現今的任何社會制度均嚴厲禁止器官的商業化。但與此相悖的是,販賣和走私人體器官的行為隨著器官移植技術的開展而日益加劇:在印度、孟加拉、菲律賓等貧困落後地區,人體器官交易的黑市普遍而平常,器官經冷藏處理后空運至歐美富裕國家進行交易;「器官旅遊」雖比黑市交易「光彩」些,卻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器官商業化。在法律制度健全的歐美國家,器官移植中的商業化依然不能避免,在美國,允許與摘除、運輸和儲存人體器官的有關的機構支付費用,於是圍繞器官移植髮展出一個產業。難怪有人說,除了供體以外,在器官移植中每個人都賺錢。在威斯康星州,率先為健在的器官捐獻者進行減稅優惠,最高減稅額高達1萬美元。為什麼基於理性角度對器官商業化的拒斥難以實現?為什麼器官移植技術不能與商業化色彩絕緣?難道單純是等待移植患者的剛性需求所致嗎?如何消解器官移植技術應用中的商業化頑疾?

再次,器官移植技術中,醫學職業是在崇高與墮落之間游弋嗎?1978年美國導演兼作家邁克爾·克萊頓改編了羅賓·科克的同名小說,拍攝了醫學驚險電影《昏迷》(Coma,又譯《第八號病房》),講述外科醫生為販賣器官故意致病人死亡的故事。此時,器官移植技術發展剛剛起步,《昏迷》所反映的恐怕僅僅是人們對醫學職業的一種擔心而已。如今這種「擔心」部分地成為殘酷的現實:2009年,貴州省興義市威舍鎮發現一宗命案,當地一位流浪漢的屍體被漁民從水庫中無意間撈起,但其全身可用器官均不知所蹤。警方在偵查過程中發現,廣東省中山三院的某位醫生曾前往貴州,與當地器官販子接觸並取得該屍體的全部器官[4];2012年初,北京破獲首例非法摘取、買賣人體器官案,16名嫌犯組織買賣器官51個,獲利一千多萬元,安徽省蕭縣某醫院的醫生周鵬參與了大部分器官的摘取[5]。現實生活中以極端非人性方式參與器官移植的醫生雖然均是個案,但概觀整個器官移植事業,其中醫生追逐名利、患者生命健康以及供者生命尊嚴之間的衝突從來沒有絕跡。器官移植技術應用所蘊含的巨大利益確實對醫學專業精神構成了挑戰和考驗,使其在崇高與墮落之間游弋。20世紀初,加拿大醫生威斯勒告誡其同行:「各位,機會為你們敞開著,你們的前途不可限量,如果你們只顧著追求自己的利益,把一份崇高神聖的使命糟蹋成一門卑劣的生意,將你們的同胞當成眾多交易的工具,一心只想著致富,你們定可以如願以償;但如此一來,你們也就賣掉了一份高貴的遺產,毀掉了醫師為人類之友這個始終維持得很好的名銜,也扭曲了一個歷史悠久的優良傳統與受人尊敬的行業。」[6]威斯勒的警告能夠驚醒熱衷移植事業的醫學職業嗎?最後,器官移植技術是在放縱人的慾望還是把自身變成「藥物」?在器官移植的哲學問題中人的統一性問題首當其衝,但它只是一個古老哲學命題的現代變形,並非是其基本問題。古希臘哲人普魯塔克提出的「特修斯之船」問題,《綠野仙蹤》中「鐵皮人」的故事,均提出了人的統一性問題。或許在對器官移植技術的哲學詰問中,如何看待移植器官供體的道德地位,以及器官移植到底滿足了人的何種需求更為核心。美國作家羅伯特·西爾弗伯格在其科幻小說《身陷器官徵募的困境》中,描述了在未來社會裡如服兵役般的器官徵募制度,為了在自己器官衰竭時享有獲得供體器官的權利,每個健康的成年人必須捐出自己的某個器官以履行自己應盡的社會義務。在此制度中,對每個人來說他們都「不過是供(他人)需用的一堆健康的器官」。文藝復興以來,人類努力擺脫不過是「一架機器」的命運,康德以理性為根基確立人的尊嚴:「你要如此行動,即無論是你的人格中的人性,還是其他任何一個人的人格中的人性,你在任何時候都同時當作目的,絕不僅僅當作手段來使用。」[7]但器官移植技術的應用似乎有意在使人回到「不過是一架機器或零件」的趨勢。不僅如此,器官移植技術雖然使器官衰竭的患者延長了生命的長度,但移植者的生活質量和生存意義問題卻被長期地忽視。更為嚴重的是,器官移植技術的應用,使這個時代部分群體的慾望得以最大限度地放縱,目的只是為了活的更長久些,卻全然忽略了這一行為是否傷害到他人,「全然忘記了人要追求的是品質高貴、出類拔萃、德性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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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醫師托馬斯·劉易斯在《細胞生命的禮讚》中曾將移植醫學稱為「半吊子技術」,不過是用來彌補疾病後果或推遲死亡的,「在公眾看來,……似乎已經成為自然科學中高技術的同義詞。大眾媒介傾向於報道每一道新的程序,似乎它代表了一個突破性進展和治療學的勝利,而不是實際上的權宜之計。」被托馬斯視為權宜之計的移植醫學,如今正被日益「完善」的器官捐贈體系建設、相關法律制度健全以及幹細胞研究的前景等所鼓舞與推動。但在人們的腦海中,卻只看見該技術所帶來的補償,沒有看見它所引致的損害。將眼光注視在增加供體來源一方面,卻無視伴隨此項技術應用而被不公正對待的那些生命。器官移植技術的發展與應用其目的究竟何在?其當前發展之目的是否具有合理性?這項技術到底會引導人類走向何方?

亞里士多德說:「一切技術、一切研究以及一切實踐和選擇,都以某種善為目標。……但目的的表現卻是各不相同的,有時候它就是實現活動本身,有時候它是活動之外的成果,在目的是實踐之外的成果時,其成果自然比活動更高貴。由於實踐是多種多樣的,技術和科學是多種多樣的,所以目的也有多種多樣。」[9]按此思路,人們需要追問器官移植技術發展與應用的目的是什麼?它可以被稱作是善的嗎?對當代人而言,似乎很難準確地把握先驅者發展移植醫學的真正目的或動機,只能通過某些現象推論。從需移植技術挽救生命的患者角度看,早期移植醫生們的研究興趣與成果為他們提供了有效的治療手段,其目的顯現為以「患者福利」為宗旨,目的之善不言而喻。但隨著該技術的廣泛應用,其目的是否依然為善越來越值得懷疑。當研究者重新回顧實施第一例心臟移植的南非醫生巴納德的人生軌跡時,以及那些以「大躍進」方式開展器官移植技術的醫院行徑時,其目的的善之屬性已十分值得懷疑。在移植醫學的起步階段,人們將其視為醫學奇迹的看法,以及由於當時並沒有太多人的利益被牽涉其中,遮蔽了其目的具有多元化的事實。隨著其更為廣泛的應用,影響範圍不斷擴張,與更多人受益相伴而生的是對更多人的傷害或潛在傷害,其目的是否依然為善成為必須質疑的問題。評估器官移植技術的目的是否為善的另一參照物是醫學本身。對現代醫學及從業者而言,不少人抱有如下的見解:一切人類疾病都可以被治癒,雖然當下還缺少有效的手段,但那也只是時間問題。為治癒人類疾病,他們中的許多人孜孜以求,鍥而不捨,卻無視了一個亘古不變的事實:「自古至今,凡有生者必然有死」。為什麼聰明的醫學精英們看不到「人必有死」的真相,一種可能的解釋是技術自身已經獲得自主的力量,超出了人們的控制。美國著名技術哲學家蘭登·溫納,在20世紀70年代提出「自主的技術」的概念,認為技術自身具有了自我保留和自我增生的能力,它已經處於人類控制之外。器官移植技術是否也屬於「自主的技術」之列呢?仔細考察蘭登·溫納關於「自主的技術」的論證,似乎不難發現技術之所以能夠「自主」,根本性的原因還是在於人類對科學、技術和人類福祉基礎的解讀模式。因為人們將一切現代的新技術都界定為「進步」,而「新的」、「進步」與「善」在現代社會則幾乎成了同義詞,卻全然「廢棄了以前時代人們心目中普遍存在的謹慎、節儉、持保留態度的習慣。」[10]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的《高爾吉亞篇》中提到,蘇格拉底曾比較兩種人生:一種人把全部生命都投入到防止痛苦和死亡,而另一種人則把生命投入到防止不公正的行為。蘇格拉底說,前一種人生是完全自我毀滅性的,會破壞他自己靈魂的完整性,也會讓他失去友誼和自由。而英國作家羅琳,在風靡世界的兒童文學《哈利·波特》中表述的更明確且直接——書中人物鄧布利多對伏地魔說:「你最大的弱點就是不能理解有比死亡更壞的事情。比死亡更壞的事情,就是完全沉迷於主宰一切的慾望中。」[11]事實上對此視而不見的不只伏地魔,執著於器官移植研發的醫學專業與社會也一樣熟視無睹,而絕大多數人同樣地置若罔聞。器官移植技術的應用,為現代社會提供了重新反思人類自身生存最基本問題的契機。真諦常常是如此地簡單,人類所缺乏的恐怕只是對真理最普遍性地信仰,因其常更容易為各種假象所蒙蔽。

參考文獻

[1]波特.劍橋醫學史[M].張大慶,李志平,劉學禮,等,譯.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

[2]金焱,王鴻驚.「器官移植」悄然興起器官來源面臨尷尬[EB/OL].(2004-09-18)[2012-09-12].http://www.39.net/in/39net/ttxw/64110.html.

[3]佚名.器官移植多臟器移植在京城醫院已成平常事[EB/OL].(2002-07-18)[2012-09-12].http://news.xinhuanet.com/newscenter/2002-07/18/content_487916.htm.

[4]佚名.「殺人盜器官」案:流浪漢器官被取空[EB/OL].(2009-10-11)[2012-09-12].http://cq.cqnews.net/wtxw/cqwt_gdxw/2009/0/t2009101/_3650501.htm.

[5]孫思婭.16名嫌犯摘51枚腎臟獲利逾千萬4名醫生涉案[EB/OL].(2012-12-13)[2013-03-15].http://news.sina.com.cn/s/2012-12-13/035925798627.shtml.

[6]奧斯勒.活之道[M].鄧伯宸,譯.南寧: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7:38.

[7]康德.康德著作全集(4卷)[M].李秋零,譯.北京: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437.

[8]Strauss L.Liberalism Ancient and Modern[M].New York: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89:64.

[9]亞里士多德.尼各馬可倫理學[M].苗立田,譯.北京: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1-2.

[8]溫納.科學技術的大敘事:危機時代[J].安軍,譯.科學技術哲學研究,2012,27(1):1-6.

[10]薛巍.哈利·波特的哲學世界[J].三聯生活周刊,2010(49):150-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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