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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讓歷史不忽略個體,更接近具體的真實 | 抗戰老兵口述歷史

如果不曾親歷一段歷史,那麼要通過什麼樣的方式去感受那段歷史呢?

最常見的方式是通過資料和影像去了解那段歷史,但這些方式局限性不少,太多記錄歷史的書籍和影像,數據和圖像雖然足夠多,可描述總顯得太宏觀,缺少對參與那段歷史的個體的審視——而個體,卻恰恰是構成那段歷史中每個最具體又真實的存在。

幸而,還有一種通過親歷者的視角去補充歷史的方式——口述歷史。口述歷史最早可以追溯至十九世紀—— 「哥倫比亞口述歷史研究處」 (Columbia Oral a Research Office)的一份抄本,裡面包括了有關1863年紐約市徵兵流血暴動的第一手回憶。1948年,哥倫比亞大學「哥倫比亞口述歷史研究處」 的建立,標誌著現代口述史學的產生。

口述歷史是通過訪問曾經親身活於歷史現場的見證人,用文字筆錄、有聲錄音、影像錄影記錄他們的記憶,再將這些第一手資料與有關史料一同比對。口述歷史不僅可以讓歷史更接近具體的真實,最重要的是,這種通過記憶去構建還原場景的方式,還可以彌補「宏觀敘事」帶來的對個體的忽略。

本期微信,為你帶來一本與口述歷史有關的新書《抗戰老兵口述歷史》,書中收錄了24名抗戰老兵口述當年從軍的經歷細節。這24名老兵中,有怒江邊從死人堆中逃出的余國清 ,有桂林保衛戰中七星岩里逃出的最後一位倖存者黃海潮,有在緬甸為遠征軍最高指揮官史迪威將軍開過車的武彪,有參加過武漢保衛戰的戰地政工隊女兵許良能……這些在戰場上倖存的老兵現在或日益凋零或垂垂老矣,他們經歷的滄海桑田,正是劉玉希望能記錄下來、使其不隨時間褪色的那些記憶——

「我想忠實地記錄下他們的經歷,記錄下他們的回憶。

希望那段過往,不至於隨著他們的老去而被堙沒,也想借這些記憶的碎片,見證一段塵封的歷史,藉此,向那些在中華民族面臨生死存亡關頭挺身而出的勇者致敬。

但願多年以後,我們的民族還能記得這些人與這些時光。」

韋重光,1917年農曆正月22日生於廣西荔浦縣馬嶺鎮,18歲時毅然棄筆從戎考入廣西航校第3期飛行班學習飛行,1937年併入中央航校第八期中級組由桂林遷往雲南訓練。畢業於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第6分校第15期步兵科,貴州都勻中央炮校附設第十五期學生隊肄業。

歷任任陸軍第175師523團迫擊炮連中尉排長;陸軍第175師司令部中尉練習參謀;本師523團1營2連中尉連長、上尉連長;第16集團軍教育研究班教官;陸軍第46軍司令部軍務處軍機課任上尉課員;中央軍校第6分校教育處任上尉代戰術教官;本分校第20期第3隊上尉代隊長;中訓團第十軍官總隊第二大隊第七中隊上尉隊員;陸軍整編第26師軍官隊上尉隊員;湘東師管區司令部少校參謀;華中剿匪總司令部第三處任少校參謀;陸軍第329師司令部第一科任主任參謀、警衛營營長等職。參加過衡陽會戰的外圍戰鬥、桂林保衛戰。

逃出重圍

韋重光

我生於 1917 年農曆正月二十二,是廣西荔浦縣馬嶺鎮下地村公所下大地村人。

當兵前,我媽媽早已經去世,家裡剩下父親帶著我們三兄弟加一個姐姐,我排行第二。我中學畢業於位於平樂縣的廣西省立第十中學,1935 年在桂林軍訓結業以後,到南寧讀致邕高中。

韋重光

後來,因為家裡貧窮,沒有錢讀書,看見廣西航校正在招生,就去投考,在航校初試中名列第一名,然後到柳州航校複試,我又考了第一名。同時考入第三期飛行班學習飛行的還有荔浦的韋現科、巫友淦、李世康等人。廣西航校當時設在柳州,記得我們第一隊有個年紀比較大的領導叫陸馴,是個中校。

1937 年 6 月,曾祖母去世,我回家奔喪待了兩個月。當年的 9 月份回到柳州,上面確定廣西航校與中央航校合併,先前的學校已經被改編為中央航空學校學生總隊,我分在第八隊,沒過多久,航校由柳州遷移到雲南昆明。

1938 年 11 月,我奉命調回桂林。

第二年 1 月,我被廣西綏靖主任公署選送到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第六分校第十五期炮兵科。9 月調到貴州都勻中央炮校附設第十五期學生隊,一直到 1940 年6 月畢業。1940 年 10 月,我奉調到廣西上林縣巷賢鄉的陸軍第四十九師服務,師長是彭璧生。10 月份,因為生病請假回到家裡,治癒以後我才又去了南寧。

1941 年 3 月,我奉派任陸軍第一七五師五二三團迫擊炮連中尉排長,師長馮璜,容縣人,他是我們廣西航空學校前任校長。我們之間的師生感情極好。10 月,我奉調陸軍大學參謀補習班特三期(中尉學員)受訓,第二年 5 月結業。6 月奉派陸軍第一七五師司令部中尉練習參謀。9 月調第四戰區干訓團防空班第一期受訓,10 月結業。12 月調任本師五二三團一營二連中尉連長。那段時期我奉命輾轉到好多地方去服務,當兵的,上面叫你去哪就得去哪。

1943 年 1 月我升任本連上尉連長。後來,我奉派任第十六集團軍教育研究班教官,11 月調軍委會東南干訓團第八期步兵科受訓,到第二年 1 月結業以後,仍舊回到五二三團一營二連任中尉連長原職。

我真正帶兵和日本鬼子打仗,是在湖南衡陽會戰和廣西桂林城防保衛戰中。

1944 年,我們先奉命去解救湖南衡陽城。當時衡陽城的外圍陣地已經被日本鬼子佔領,衡陽城守軍第十軍被圍困,情況火急。在衡陽失守前,我們第一七五師受命調去增援解圍,一起去了兩個軍,是第三十一軍和第四十六軍。當時仗打得很亂,戰鬥非常激烈。我們去的時候,城裡是中央軍的第十軍在負責守城,我們到達衡陽外圍以後做了簡單休整。第二天早上,天剛亮就開始參加戰鬥,我們從外圍向守城的鬼子開火,雙方交戰了大半天。鬼子也蠻厲害的,他哪怕只剩下一個人都不願意退兵。當天,我們好不容易拿下了目標,第二天就又被他們奪回去了。

那一仗打壞了(桂林話,意思是打敗了)以後,我們就撤退回了柳州。當時我在第四十六軍一七五師五二三團一營二連做上尉連長,帶了一百幾十人過去,在戰鬥中死傷過半,撤回桂林的時候只剩下還不到一半的兵員了。

在柳州沒待多久,接到消息說日本鬼子準備進攻桂林,桂林吃緊,我被奉派到桂林守城。當時抽調了我們一起四個連,跟桂林的守城部隊聯合起來,組建了一個桂林的聯合防禦總隊。因為只是個下級軍官,我具體也不曉得當時從柳州一起來了多少人,只曉得我們跟桂林的一個警衛連的任務一樣,在那裡守了差不多有一個月。

當時主要在鸚鵡山腳下駐防,那裡就是城防司令部的駐地。

北門是由第一三一師負責守的,師長是闞維雍。日本鬼子來了以後首先向北門發起攻勢,北門的防禦工事堅固,他們久攻不下。

後來日本鬼子就轉了攻擊方向,改攻東面。那一帶的山都是零星散布的,也是第一三一師的防守陣地,結果被鬼子在那裡打開了一個突破口,這樣,日本鬼子就攻進了城。他們在外圍還不斷有援兵增加過來,我們沒有援軍,就那樣被打敗了。雙方在城裡激烈交火,奈何戰鬥力懸殊,眼看桂林城就要失守了,我只好帶兵由西邊突圍出來。

我們撤退的時候是沒有收到命令的。當時城防總司令部已經垮掉,那些大官自己騎著馬出城了。我知道那些馬平時總是跟著司令的啊,我看見這個情況,心裡算定肯定是要撤退的了。結果呢,我們已經無路可走,我想——(老人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我當時想,如果這個時候還等到上面來解救嘛——(搖了搖頭)等到的恐怕只有失望!

孤立無援,沒有希望!還是要自己想辦法。

無奈當時已經無路可逃,我想到唯一可以衝出重圍的辦法,只有趁天黑以後從高高的老城牆上跳下去,然後借著山石和雜樹的掩護逃下山。但是當初為了防止鬼子從城牆根來偷襲,城牆下被自己人布滿了各種鐵釘和竹籤,那些東西一根根被削得鋒利,尖頭朝上插在地面,就這樣跳下去,不死也要被戳成殘廢。看大家都不敢往下跳,我就趕緊下了道命令,全連的士兵用包裹把衣服捲起來,然後全部集中在一塊。大家很快集中在我們準備突圍的地點,將包裹從城牆上丟下,鋪在鐵釘、竹籤的上面,墊高了以後,我們就一個接著一個往下跳。

逃離了那個地方以後,我領著大家往桂林西面的甲山方向突圍。剛走了沒多久,就和一隊鬼子遭遇上了,雙方一碰面就打了起來。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雙方死傷情況怎麼樣,我不敢戀戰,悄聲指揮大家一邊打一邊退。

桃花江江面原來搭有浮橋,因為是臨時搭的,假得很,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橋散了架。從橋上過河撤退是不可能了,我們就只好從那裡游過河,游到一半的時候,鬼子追過來了, 「啪啪啪」朝我們猛開槍, (老人又開始打哈欠)當場又有人被打死。

大家拚命游過河以後,就趕緊拔腿朝前面跑。

跑到機場路那邊的時候又遇上一隊鬼子,我看他們人多,為了減少傷亡,就帶大家爬上山,躲在樹叢中,等鬼子走了以後才繼續趕路。

突圍出來以後,我帶著大家一路猛走,到了廣西融安那邊。

沒幾天以後,我們在三皇(音)找到撤退到附近的桂林城防總隊,出來又遇上了陸軍新編第十九師在那裡,吃飯、住宿才總算有人負責。終於在山上和我們的人會合了。這麼多年過去,當時是在哪裡的山早已經記不起了。哪裡還記得起?

在那待了一陣就快過年了,部隊受命步行開拔回廣西,經過三江、田南、田東,最後到了柳州地界,當時柳州也已經失守。

桂林的戰鬥中,我們實際上都是在城裡作戰。我們被困在內城,內城有河,河水很深很急,大家沖不出來。我一個連隊的人最後只剩下不到十個了。我們當時想到在那種情況下,不管突圍還是不突圍可能都要死了,就乾脆冒險突圍,這樣還有一線生機。

當時日本鬼子有探照燈,照到你就開槍射擊。沒有地方可以躲,就只能看準哪個地方狹窄就躲在那裡。你問是在哪?哪有地點,又沒有人指揮部隊,都是靠自己瞎闖。

1945 年,我又走了好些地方去工作。

2 月,我奉調到陸軍第四十六軍司令部軍務處軍機課任上尉課員。3 月奉調中央軍校第六分校教育處任上尉代戰術教官。7 月奉調本分校第 20 期第三隊上尉代隊長。其實,當時六分校已經奉令撤銷,只是委了個名義,屬於過渡性質的。當年 9 月第六分校奉命撤銷,10 月,我調到中訓團第十軍官總隊第二大隊第七中隊做上尉隊員。

1947 年 2 月,我被安排到湯山陸軍炮兵學校以上尉附員身份受訓。9 月又奉調昆明陸軍整編第二十六師軍官隊任上尉隊員。

1948 年 2 月,我奉調長沙湘東師管區(司令馮璜)司令部任少校參謀,7 月奉調漢口華中「剿匪」總司令(白崇禧)部第三處(處長戈鳴,廣西武鳴人)任少校參謀,12 月奉調陸軍第三二九師(師長戈鳴)司令部第一科任主任參謀,沒多久調到本師警衛營當營長,調防廣西全縣,後來到了柳州。

國民黨軍隊在廣西武鳴大撤退的時候,人家都走了,好多人都去了台灣。我不想去那邊,就回了老家荔浦馬嶺。

新成立后,我解甲還鄉。

因為有點文化,新成立初期被安排在縣裡馬嶺鎮中心國小當教導主任,我在工作中算是兢兢業業,克盡心力。後來因為歷史問題,被以「國民黨反動派」罪名錯判了五年徒刑,在隔壁的恭城縣勞改到 1955 年冬天才獲釋,刑滿回家以後還受到管制。直到 1986 年我的冤案才得到糾正。

1992 年 8 月,荔浦縣有關部門為我恢復了待遇,給我辦理了退休手續,我的遺留問題總算得到了妥善處理。

我 1950 年和西鄉塘的王氏在桂林結了婚,當年生下大女,第二年因為我被勞教,王氏和我離了婚。1958 年,我又和荔浦縣鄉下的羅氏結婚。

從 1988 年開始,我就跟著小女兒一家人在縣城生活,算起來有二十幾年了,孩子們對我很孝順。   

《抗戰老兵口述歷史》

劉玉 著

本書收錄了24名抗戰老兵口述當年從軍的經歷細節。這24名老兵中,有怒江邊從死人堆中逃出的余國清 ,有桂林保衛戰中七星岩里逃出的最後一位倖存者黃海潮,有在緬甸為遠征軍最高指揮官史迪威將軍開過車的武彪,有參加過武漢保衛戰的戰地政工隊女兵許良能……通過老兵們的口述,部分還原了桂柳會戰、台兒庄戰役、老河口大撤退、桂林保衛戰以及遠征軍赴印緬作戰的慘烈史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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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丨麻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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