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出版合作深度訪談 | 張高里：文學絲綢之路大有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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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4月下旬，阿布扎比書展的第三天， 中譯出版社總編輯張高里在朋友圈發布了這樣一條信息：「葉梅老師的阿語版圖書正在火熱簽售中， 共同開闢文學的絲綢之路大有可為」。同時直播了著名作家葉梅現場簽售的火爆場面。

書展后， 由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牽頭、國內出版企業聯合實施的「少數民族作家海外推廣計劃」正式啟動。而在該項目啟動前， 中譯社在總局的指導下已從2012 年率先開始了這方面的工作，以每年一輯五本的規模選擇當代文壇優秀的少數民族作家的作品推薦給「一帶一路」沿線各國出版商，雙方合作將這些作品翻譯成多語種版本在海外出版發行。

「文化交流是相互的」

這次的阿布扎比參展之行， 讓張高里感觸頗深。他發現，「一帶一路」倡議激活了人們記憶深處共通的情感。「實際上，中華文明與阿拉伯文明是很相近的，儘管近代以來在西方工業文明的衝擊下，西方的語言霸權、文學霸權使我們雙方的關注點放在西方， 但是兩種文明在隔膜了一段時間后再次交融， 雙方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

在這次書展的中阿作家交流座談會上 ， 中 阿 作 家 都 談 到 了 一 個 共 同 話題———重建文學的絲綢之路。 而作家麥家的一席話更是引起了張高里的強烈共鳴。麥家表示，「一帶一路」將連接和阿拉伯的現實世界， 從而引領雙方文學交流的回歸。長期以來，讀者對西方文學的了解遠遠多過對於阿拉伯文學的了解， 但阿拉伯世界里的人物更接近於文學，了解和來到阿拉伯國家和地區，是一條接近文學的捷徑。

「這透露了一個重要的信息，雙方都有著強烈的願望去了解對方。」這堅定了張高里繼續做好文學互譯的決心。 他認為，無論談民心相通，還是文化交流，都必須是雙向的，不能一味輸出。「中譯社作為集團『走出去』的龍頭企業，將中阿互譯交流做得更好，我們責無旁貸。 」他強調。

最近幾年， 中譯社與作家協會合作推出少數民族作家叢書「五彩叢書」，目前已出版了五輯。 這些圖書首先被翻譯成英文版， 然後進行多語種推廣， 有些作品目前已被翻譯成十幾個語種。 在阿布扎比書展上，中譯社與埃及希克邁特文化投資出版公司合作出版了「五彩叢書」的阿拉伯文版，包括葉梅的《歌棒》、葉爾克西的《遠離嚴寒》、金仁順的《僧舞》、娜夜的《睡前書》、趙玫的《敘述者說》。

受到這次合作的啟發， 張高里正在謀划如何在「一帶一路」地區更好地傳播少數民族作家作品。「考慮到民族、文化、語言等的共通性， 西北地區的作家會主要與中亞、中東進行對接，而西南地區的作家則可以與東盟十國進行對接， 這樣更容易被當地讀者接受。 」

童書將成合作的焦點

也是在這次書展上， 讓張高里印象尤為深刻的是與兩位阿拉伯國家老師的對話。「這兩位老師，先是買走了葉梅的書，後來又買了楊紅櫻的書，我問他們需要什麼樣的書， 他們說就想要適合孩子的、有好故事的書。 」

這驗證了張高里的判斷， 他一直認為童書將是與「一帶一路」 沿線國家開展出版合作的重要切入點。 少兒是世界的共同主題， 只要有好的故事， 少兒圖書推廣起來比成人圖書更容易。「不過， 太大部頭的書國外接受起來還有些問題， 因此最適合的是那種圖文並茂， 文字量適中， 重點落在講故事的書。」 他補充道。

與此同時， 的阿語圖書市場也將逐漸打開， 這是張高里的直觀感受。「我也看了很多阿拉伯國家的童書，內容非常吸引人，同時也很國際化」，張高里正在考慮引進阿拉伯的童書。 除了童書，阿拉伯的文學作品、重要人物傳記，在他看來也將很有市場。「過去，我們的目光總是聚焦在歐美市場。 而實際上，阿拉伯世界整體文明程度很高， 很多非常優秀的阿拉伯作家作品已經輸出到了英語、法語國家， 這些作品都非常值得我們關注。 」他相信，隨著譯介作品數量的增多，市場的潛力將很大。

「出版需要爆點」

一次偶然機會， 張高里和余華聊起他的代表作 《活著》 在北美的銷量。 余華說， 去年 《活著》 在國內銷售了130萬冊， 而在北美銷售了6萬冊。 這個數字讓張高里很驚訝， 「美國每年從其他國家引進的圖書總量基本維持在5%左右， 能有這樣的銷量實屬不易。 事實證明， 真正的好作品， 市場是有保證的。」他由衷地說。

拋 開 個 案 來 談 中 國 出 版 「走 出去」， 張高里認為還有兩方面的問題需要解決：

一方面是內容國際化的問題。 目前國際作者、 國內作者的作品出版大多數是各自獨立的， 大部分出版商都是在國內出版國內作家、學者的書，從國外引進版權再進行翻譯。 中譯社正在針對一些優秀的作家作品出版雙語版圖書， 兼顧國內和國際兩個市場， 這些作品既能在面向在華外籍人士和英語愛好者銷售， 又能便於直接與國外出版商進行版權合作。 不能否認的一點是，雙語版圖書能夠大大提高合作的效率， 僅靠貼上英文標籤的漢語圖書是很難吸引外國出版商的。

另一方面是作者國際化的問題。 目前， 儘管的作家中屈指可數的幾個人在國際上有一些知名度和影響力，但國際上普遍對出版還了解不深，指望短時間內作家的作品在海外暢銷，還不太現實。

張高里同時也給出了解決方案。「要解決這兩個層面的問題， 可以通過國際化組稿來實現真正的國際化， 無論是主題還是世界主題， 以全球視野進行組稿，拿到全球知名作家的版權，面向全球市場進行多語種出版，既可以在國內、也可以在國際上發行。 這是一個出版人走向國際化的比較理想的狀態。 」事實上，中譯社正在進行這方面的嘗試，其「外國人寫作計劃」就是直接邀請外國作家圍繞主題寫作。「下一步我們將把重要作家的作品面向全球來發行，真正走向國際化。 」

除了這些，在走向世界的過程中，出版最需要什麼？「爆點」———張高里脫口而出。「出版最需要的是爆點，最好有一部作家的作品能夠成為全球的超級暢銷書，就像丹·布朗、J.K.羅琳一樣。 這個爆點一旦出現，將成為一個標誌性的事件， 真正激活出版的國際市場。 」

至於這個爆點什麼時候能夠出現，張高里認為隨時都有可能，「大家努力吧，看看花落誰家。 」他笑著說。

深度對談

記者： 經常在各大書展中看到中譯社活躍的身影， 這幾年參展或出訪過程中直觀的感受是什麼？

正在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 而出版與世界的融合度正在提升， 這一點我體會很深。 這種變化從出版人在大型國際書展的參與度上就可以看出， 從最初的觀摩和學習到最近幾年的深度交流合作， 參與度正在逐漸提升。 另一方面， 書展組織方、 國外出版商對於出版的關注度也在增加， 版權、 項目合作等都在逐漸增加。

記者： 「走出去」 的過程中， 渠道是不是問題？

渠道不是問題， 但是有前提。 在真正掌握大牌的作家、 知名專家學者資源， 將這些原創版權資源拿到手的前提下， 渠道才不是問題。

以亞馬遜為例， 它從最初的渠道商， 通過併購等方式成立了多家出版社， 進軍出版領域。 其中， 「亞馬遜跨越」 （Amazon Crossing） 在幾年內已經成為美國最大的外國文學出版社， 其中不乏作家的作品。 亞馬遜非常清楚哪類書更加適合全球市場， 它會優先出版英文版， 從而覆蓋一多半的市場，再進行其他語種的轉換。 對於出版商而言， 也是這個方向。 因此， 完全重建渠道是沒有必要的， 以合作的方式，利用現有的渠道， 憑藉優秀的作家作品走向世界是沒有問題的。